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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洪姓漢子道:「因為這種金劍令旗的權力太大,主上也許不願輕易託付於人。」

  中年儒士忽然微笑著道:「那麼,洪師父現在想不想再看看這種金劍令旗?」

  他口中說著,衣袖輕輕一揚,只聽得沙的一聲,桌面上已經端端正正地插著一面三角旗!

  洪姓漢子完全瞧呆了。

  金劍令旗。

  無情金劍當了十多年的劍宮總管,一次也沒有使用過這種金劍令旗,這位由師爺升任的新總管,竟在上任的第一天,就獲得劍王的信任,取得了這種金劍令旗,豈非不可思議之至?

  中年儒士抬頭緩緩接著道:「本座說的話,現在你們可以相信了吧?」

  劍王宮並沒有女劍士。

  但這時聚仙居的店門前,卻在洪姓劍士離去不久之後,於風雪中出現一名身材窈窕的藍衣少婦。

  這名藍衣少婦也像先前的三名劍士一樣,上前依特定的暗號在門上輕輕叩了三小下。

  麻子店主一打開店門,兩隻眼睛就瞪得像一對發光的鴿子蛋。

  他並不是沒有看見過女人。

  而是從沒有看見過一個女人,像刻下走進來的這女人;這女人,年紀已經不能算小了,一張面孔也不見得如何動人。

  但是這女人有著一雙勾人魂魄的眼睛。

  一雙要命的眼睛!

  一個生得不太難看的女人,只要有上這樣一雙眼睛,就不難驅使一個男人為她犯罪。

  麻子店主失魂落魄地站在那裡,竟忘了順手再將店門關上。

  女人望著他,淺淺一笑,柔聲問道:「樓上有人嗎?」

  麻子店主點點頭,喉結骨滑動了一下,沒能說得出話來,咽了一口口水。

  這位麻子店主自從七八年前死了老婆,就沒有看到一個女人像現在這女人這樣地朝他笑過。

  經常都是他向別人笑。

  向酒客笑。

  虛假的笑。

  如果他想有女人對他笑,就得付出銀子。

  而永樂坊那些小娘兒們也只有看到銀子時才笑。

  要不然就在他最難堪的時候笑。他喜歡喝點酒再去那種地方,而酒一喝多了,每到緊要關頭,就不免有難堪的場面出現。

  每次看到那些小騷娘兒們,臉上那種矯揉造作或是充滿了嘲弄的笑容時,他就忍不住直想往地上吐口水。

  所以,他對女人的看法一向是只有兩種。

  一種是使人看了要咽口水的女人。

  一種是使人看了想吐口水的女人。

  還有沒有第三種女人呢?他認為如果一定要說還有第三種,那便是自己的老婆。

  有人打老婆,有人怕老婆,但絕對沒有人想到要往自己老婆臉上吐口口水出出氣。

  同樣的,一個女人不論長得多標緻,要想引得自己的男人咽口水,似乎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因為沒有那一家的床,是拿來當擺飾用的。

  關於自己的老婆,這位麻子店主也曾有過一個很好的比喻。

  他覺得自己的老婆,就像自己賣的酒;儘管有人說不錯,自己則很難嘗得出它好在什麼地方,雖然解饞非它不可,說喝起來有多過癮則未必。

  不過,在現在的他來說,這都是過去的事了。

  麻子店主輕輕歎了一口氣,懶洋洋地關上店門,然後帶著一身雪花,沒精打采的往灶下走去。

  他想,像這種天氣,他也該燙一壺酒喝喝了。

  聚仙居的貴妃紅當然不比劍王宮的玫瑰露。

  但麻金甲對這種酒卻感到非常滿意。

  這位劍王宮的新總管酒量並不大,所以他喝到現在,一壺也還沒有喝完。

  不過他雖然喝得很少,卻已經有了幾分酒意。

  這幾分酒意並不完全是酒的作用。

  今天,他可以說,一上這座小樓他就醉了;這是他實現夢想的一天,這一天終於來了。

  他很佩服自己剛才的那一手。

  姓艾的已經被他從總管寶座上趕了下來,如今他惟一要做的工作,就是如何才能使宮中的那些劍士對他衷心信服,他的第一步工作做得很好。

  他相信剛才的那名姓洪的紅衣劍士,一定很快地就會將這事傳到其他劍士耳中,那些劍士一旦獲悉他們的新總管居然從劍王那裡取得了金劍令旗,他們將不難想到今天劍王宮中,除了劍王誰是最有權力的人。

  就在這位麻大總管想得出神之際,一股幽幽的香氣,忽然從樓梯口飄送過來。

  他回過頭去一望,不知打從什麼時候起,樓梯口已然盈盈含笑地站立著一名藍衣少婦。

  麻金甲一見來的竟是劍王的元配夫人,不禁微微感到一陣意外。

  他慌忙離座,欠身喊了一聲:「夫人好!」

  葛夫人款步走了過來道:「師爺辛苦了,噢,我,奴家該喊你一聲麻總管了吧?」

  麻金甲臉孔一紅,又欠了欠身子道:「以後還望夫人多多栽培。」

  葛夫人微徽一笑道:「奴家一介女流,能栽培你什麼?這些話你對我們那口子說,還差不多。麻大總管,你說是嗎?」

  麻金甲低垂著頭,裝出一副不勝驚恐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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