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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因為等他趕來,事情已告結束。

  二寶所描述的種種,他一點也沒有看到;等到他向下面望去時,那女人已將笑裡藏刀從她身上推開,用一條被子蓋上了。

  兩兄弟無事可做,只得飛身下房,最後兩人決定不再分班,就在下面陰暗處,共同坐候到天亮。

  第二天辰牌時分,無情金劍等一行結帳離去,這邊廂房中,始終不見動靜。

  直到無情金劍等一行去遠了,廂房之門,方始緩緩打開,從裡面走出來的,是老夫婦中的那個老婆子。

  老婆子將一名店小二喊去室中,愁著臉道:「我那口子不知道是不是在路上感了風寒,昨夜裡發了一夜的高燒,一直折騰到天亮,方才睡去,我現在打算出去為他找個大夫看看,這裡麻煩你夥計,我離開後,請你帶上房門,不要叫人吵了他,我馬上就回來,這裡是賞你的幾個酒錢,我回來之後,還要賞你。」

  一邊說著,一邊將一小塊碎銀子塞到那店小二手上。

  那店小二想不到這老婆出手竟是如此大方,當下連聲稱謝,並滿口保證在她回棧之前,絕不讓任何閒人走近廂房一步。

  這是一條相當荒涼的官道。

  一眼望去,數裡不見人煙。官道兩旁,盡是雜草,似乎已經很久沒有人從這裡經過。

  這時約莫為近午時分,官道上忽然出現一輛馬車。這是一輛由一匹瘦馬拖著的舊馬車,趕車的車老大,是個黃臉漢子,車上只有一名搭客,是一名衣著蔽舊,年約三十上下,看上去似乎甚為潦倒的中年文士。

  馬車行駛得很緩慢。

  那文士已經睡著了。

  馬車駛上這條官道不久,那文上突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因為馬車不知何故,這時忽於官道中停下來。

  那文上欠身坐直,揉了揉惺忪的眼皮,探出頭來向那車夫問道:「怎麼不走了?」

  那黃臉車夫像是沒有聽到一樣,不慌不忙地從腰上拔下旱煙筒,裝上煙絲,打著了火,慢慢地吸了幾口,他一邊吸著煙,一邊側著面孔,拿眼角朝中年文士不住地上下打量,臉上同時浮起一抹詭秘的笑意。

  中年文士面現慍色道:「我已經加倍付你車資和酒錢,現在你停在這裡不走,算是什麼意思?」

  那車夫仍然一聲不響,就像吸煙比什麼都重要,在他過足煙癮之前,他絕不會開口似的。

  中年文士突然怒聲道:「你這趕車的,懂不懂規矩?」

  這一次那車夫有反應了,他從容不迫地取下旱煙,長長地噴出一大口煙霧,然後帶著一臉詭秘的笑意,輕咳了一聲,緩緩說道:「那要看是對待什麼樣的顧客,遇上懂規矩的,我就懂規矩,遇上不懂規矩的,我也就不懂規矩!」

  中年文士臉孔都氣青了,手一指道:「好哇,你居然教訓起我來了!我且問你,我雇你的車子,車資加倍,酒錢另賞,我……我那點不懂規矩?」

  那車夫將旱煙筒磕淨了,又插回腰際,淡淡接著道:「我所說的規矩,是指什麼規矩,尊駕心裡應該明白。」

  中年文土道:「你指的是什麼規矩?」

  那車夫又咳了一聲道:「你大嫂若是個真懂規矩的,就應該馬上拿出那一萬兩足金的銀票,爽爽快快的來個二一添作五!」

  如意嫂整個人都呆住了!

  這漢子是誰呢?

  她幾乎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自信她的易容術設有一點破綻,同時她也一直沒有發現有人跟蹤,這漢子難過是天上掉下來的不成?。

  不過,這女人畢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這漢子出現得雖然突兀,但她可沒有因此嚇倒。

  她定了定神,注目問道:「朋友,是那條道上的?」

  那漢子含說笑道:「這就對了,我佟大標早聽說你如意大嫂是個爽快人,今天見了面,方知傳言不虛。大嫂過去有沒有聽人說過佟某人的名字?」

  如意嫂目光微轉道:「原來你就是大名鼎鼎的一帖郎中佟大俠?」

  一帖郎中道:「不敢當。」

  如意嫂忽然輕輕噓了口氣道:「既然這件事你佟大俠已經知道了,那還有什麼話說?」

  說著,探手入懷,取出一個小絹包,打開絹包,從裡麵點出五張銀票,伸手遞出。

  一帖郎中沒有想到這女人真會如此爽快,伸手接過銀票,驗看無訛,不由得心花怒放。

  如意嫂被人分去五千兩黃金,似乎一點也不心痛,這時以藥巾擦去臉上的易容膏,回復了本來面目,抬頭又笑道:「這裡前不靠村,後不接店,你佟大俠總不好意思就這樣一走了之,將叔家一個人留在這裡吧?」

  這一次輪到一帖郎中發呆了!

  一帖郎中兩眼發直,就像突然之間,給雷打中了一樣。

  他早就聽說過有關這女人的種種豔聞,知道這女人擅長媚術,是個天生的尤物,但他絕未想到這女人竟生得如此俏麗動人。

  他曾見過不少動人的女人,但從沒有一個女人,像現在這樣使他動過心。

  他的一顆心突然快速地跳動起來。

  如意嫂似乎被他瞧得有點不好意思,兩頓微絆,欲言不止。

  一帖郎中的一顆心跳得更快了。

  欲火在他眼中燃燒。

  如意嫂忽然避開他的目光,嬌不勝羞地低下了頭,她的舉動說明她已經知道這位一帖郎中此刻心中在轉什麼念頭。

  同樣地,一帖郎中也知道他的心意已被這女人猜透。

  這更增加了他的勇氣。

  男女之間,再沒有比這一瞬間更夠刺激了。

  他開始帶著一臉似笑非笑的淫邪神情,慢慢向車廂這邊引身挨靠過來。

  那張扭曲的面孔,使人不期然聯想到一匹兇猛的俄狼,在欲火煎熬之下,男人常會變成野獸。

  在如意嫂面前的男人,更加會變成野獸中的野獸。

  她不住向後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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