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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怎麼扯上的?」

  「因為老夫一眼便看出他戴了人皮面具,又見他行動神秘兮兮的,一時好奇心起,便暗地加以跟蹤,不意卻給那廝發覺了。」

  「然後你們便交上手,而你竟不是他的敵手?」

  老騷包喝了口酒,苦笑笑,沒有回答;因為這並不是一個需要回答的問題。

  戰公子又轉向丁谷道:「小丁,你想不想得出這個人的來歷?」

  丁谷緩緩搖頭道:「想不出。」

  他頓了一下,又道:「但有一件事,我猜大概決錯不了。」

  戰公子道:「什麼事?」

  丁谷道:「我猜想這位神秘人物,目前很可能也已經來到了洛陽。」

  戰公子雙目中突然泛起一片炯炯異光,霍地轉向老騷包道:「風陵渡那一仗,你是怎麼輸的?」

  老騷包無精打采地道:「掌招不及人家變化多,內力不及人家充沛,身法不及人家靈巧,樣樣皆輸。」

  戰公子道:「對方有無佩帶兵刃?」

  老騷包苦笑道:「腰間像是佩了一把刀,但一個人若有著那樣一身功夫,帶刀不帶刀,還不是跟裝飾品一樣。」

  丁谷忽然皺起眉頭道:「小金,不管你高興不高興,有一句話,我都非說不可。」

  戰公子道:「什麼話?」

  丁谷道:「我懂你查問對方武功路數的用意。但這一次,非常抱歉,只要你還把我小丁當朋友,你就必須要聽我的話!」

  戰公子雙目中的光彩突然暗淡下去,長長歎了口氣,端起酒來便喝。

  丁谷懂他的意思,他當然也懂丁谷的意思。

  丁谷只當沒有看到,接下去道:「今天洛陽城中,已形成一種微妙的割據局面。花酒堂、灰鼠幫、黑刀幫以及十八金鷹幫,彼此間實力都相去不遠。在這種情況下,無論任何一方先行發動攻勢,均屬不智之舉。」

  老騷包點頭道:「老夫也是這樣想。」

  丁谷道:「譬如說:前天晚上,十八金鷹幫找去金記賭坊,灰鼠幫方面固然吃了大虧,但真正得到好處的又是誰?」

  這也是個不須回答的問題。得到好處的,決不會是十八金鷹幫!

  丁谷也端起酒來喝了一口,接著道:「這種僵持不下的局面,當然也不會維持太久。風陵渡那怪客,如果真的來了洛陽,不論此人偏向哪一邊,或是另外代表一股勢力,這種均衡之勢,都會很快地就要被打破。」

  他眼光移向戰公子道:「如果你小金為逞一時之快,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找此人拼上一場,我請問你老弟到底是為誰在如此賣命出力?」

  戰公子懶洋洋地道:「依你的意思,我們應該天天坐在這裡喝酒,等著瞧熱鬧?」

  丁谷點頭笑道:「不錯,這是目前最聰明的做法。即使我們想插手,也得先看清全盤大勢。我們的想法都差不多,我們也都知道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大好機會,也正因為如此,我們更該珍惜我們這份微薄而可貴的力量。」

  戰公子又歎了口氣道:「好,你有理,我贏不了你的,就是你這張嘴巴。」

  他像賭氣似的,又轉向老騷包道:「來,不理那小子,咱們聊聊。我且問你,風陵渡那件『人恥』,宮瑤那丫頭是怎麼知道的?」

  老騷包一口喝于杯中餘瀝,大喝道:「小毛頭,倒酒!」

  吳大頭忍俊不禁,趕緊又替他添了小半碗醉八仙,老名包又淺淺吮了一口,才感慨地道:「老夫不敢招惹那丫頭,便是為了這件事。」

  戰公子道:「這話怎麼說?」

  老騷包道:「老夫懷疑這條老命,可能就是那丫頭給撿回來的。」

  戰公子道:「你懷疑?」

  老騷包道:「懷疑的意思,就是還不敢十分確定。」

  戰公子道:「哦?」

  老騷包道:「當時老夫招架無力,節節敗退,那廝目露凶光,顯然要下毒手,就在這危急關頭,道旁密林中,忽然傳出一聲冷笑,那廝略一猶豫,旋即掉頭而去。」

  戰公子道:「你懷疑以一聲冷笑解圍的人,就是這個姓宮的丫頭?」

  老騷包道:「當時天色已黑,並無第三者在場,如果冷笑的人不是這丫頭,她應該不會曉得這件事。」

  戰公子點頭不語。

  丁谷歎了口氣道:「如果冷笑的人真是這位宮瑤姑娘,如果無名老人的寶物真的落在洛陽,為了我們的腦袋安全著想,我們確有必要搶在別人前面取得那把無名刀。」

  戰公子忽然站起身來道:「小丁,這裡太沉悶了,我們換個地方喝兩杯去。」

  吳大頭道:「我們可不可以去?」

  戰公子道:「不可以。」

  吳大頭道:「為什麼?」

  戰公子道:「因為那是個小孩子不能去的地方。」

  老騷包也跟著站了起來道:「走,老夫也正想換換口味。」

  戰公子道:「不行,你也不能去。」

  老騷包道:「為什麼?」

  戰公子笑道:「因為那也是個老年人不能去的地方。」

  ▼第九章 鑼緊鼓密

  (一)

  天空還在下著細雨,巷子裡一片泥濘。

  這是一條平時很少有人進出的小巷子,如果遇上這種陰雨天氣,更是連癩皮狗也難看到一條。

  但令人詫異的是,今天這條巷子裡,居然擠滿了人。

  人雖多,卻一點也不顯得嘈雜。

  行列中有老頭子、老太婆,有躺在門板上的壯漢,也有抱著嬰兒的少婦;大家都一個挨著一個,排得整整齊齊的。

  這一群人的衣服都很破爛,雨點打在他們身上,他們一點也不在意,每一張面孔都流露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歡欣之色。

  丁谷不期然停下腳步道:「奇怪,這是怎麼回事?」

  戰公子也跟著站定,道:「是不是什麼大善人在賑放錢糧?」

  丁谷道:「無此可能。」

  戰公子道:「何以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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