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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一


  蘇天民注目道:「換句話說,只要不誤班,在這兩個時辰之內,行動完全自由?」

  高隱雷笑笑道:「包括吃、喝、嫖、賭──唯一的禁忌,就是在房間內,不能接待像你老弟這樣的客人!」

  蘇天民笑了一下,又問道:「如果現在你要出去,在你高兄看來,應以何種姿態為適當?」

  高隱雷笑道:「披件風衣,提把酒壺,縮著肩頭,嘴裏嘰嘰咕咕的罵著:奶奶的,這種死人天氣……」

  蘇天民緊緊接道:「那麼,你現在這裏有『風衣』和『酒壺』沒有?」

  高隱雷微微一愣道:「要我去哪裡?」

  蘇天民笑了笑,低聲道:「要出去的,是我,不是你!」

  高隱雷又是一愣道:「你要扮作我?」

  蘇天民點頭笑道:「正是如此。」

  高隱雷眨了眨眼皮道:「這意思是不是說:你亟須兩個時辰的空檔,好利用它去辦件緊急事。然後再趕回來,偷偷循原路溜出去?」

  蘇天民搖頭笑道:「不再回來了。」

  高隱雷一咦,張大眼睛道:「那就妙了!『你扮的我』,堂而皇之,一去不返,『我這個我』,留在這裏如何辦交代?」

  蘇天民低笑道:「那有什麼關係?你是『身不由己』啊!」

  高隱雷「懂了」忙噢了一聲道:「你要我裝作穴道受制?」

  蘇天民含笑修正道:「不,你必須真正受制!」

  高隱雷苦笑搖頭道:「我混進魔莊,臥底多年,一直太太平平,自從遇上你這位小煞星,幾無一日不在擔驚受怕中,命也!」

  蘇天民笑笑道:「別忙,事情還沒有完呢!請記住在被人『解救』過來之後,務必為仙樵設法送點食物過去,在我重回柴房之前,仙樵交給你了!」

  高隱雷攤手道:「只好照辦了,別的還有什麼辦法?」

  蘇天民忍俊道:「那就快去將『風衣』和『酒壺』找來吧!」

  ***

  風雪愈來愈大,天色也隨之愈來愈灰暗。魔宅後院,忽然冒著風雪走出一名武士。這名武士披著一件黑色風衣,肋下夾著一把錫酒壺,縮頸聳肩,步履踉蹌,他一面向前院走,一面在口中喃喃罵著:「奶奶的,這種死人天氣……」

  通向前院的走廊上,那扇角門去呼的一聲被風吹開,接著出現另一名同樣裝束的武士。

  那名準備去後院的武士,頭抬之下,不禁咦了一聲道:「巴兄今天的班期不是『子午卯西』?」

  被喊巴兄的那名武士頭一縮,將風衣領口拉拉緊,腳下不停,哼了一聲,邊走邊答道:「誰說不是?」

  那名武士詫異道:「那麼,巴兄剛下值,又要到哪裡去?」

  「巴兄」很不高興地道:「你哥子長了眼睛沒有?」

  那名武士眼珠一滾,忽然嘿嘿冷笑道:「我看你哥子算了吧!」

  「巴兄」身形微震,霍然止步道:「此話怎講?」

  那名武士嘿嘿不已道:「沽酒?嘿嘿,不是去找妞兒才怪!」

  「巴兄」鬆了口氣道:「見你的大頭鬼?」

  那名武士忙說道:「我說如何?這種回答的口氣就不對勁。無它,心虛之故也!我說,哥子,身體是自己的,最好能夠多保重些。雖說老王爺和符老頭此刻都不在,沒了管頭,但是,像這種天氣,一穿一脫──」

  「巴兄」一哦,忙問道:「老王爺什麼時候走的?」

  那名武士答道:「剛走不久。」

  「巴兄」又問道:「去了哪裡?」

  那名武士哼哼道:「像我們這種起碼武士,夠資格知道麼?」

  「巴兄」緊接著道:「那麼前面不是沒有人了麼?」

  那名武士聳肩道:「就剩下總府來的那個爛巴眼辛師父,在大廳上靠著火爐打瞌睡。」

  「巴兄」忽然壓低嗓門道:「一起出去走走怎麼樣?」

  那名武士搖頭道:「算了,我是『申亥寅巳』的班;加上鴿書連續發出,平遙方面,隨時可能有人來;既然你去尋樂子,房間正好借我睡一覺!」

  「巴兄」剛想拔步,聞言不禁腳下一縮道:「你的房間呢?」

  那名武士苦笑道:「我那床被子又舊又薄,加上好久沒有洗滌,氣味難聞不說,彷彿還生了厭的蝨子。」

  「巴兄」嘆了口氣道:「那就──」

  那名武士微愕道:「那就怎樣?」

  「巴兄」低接道:「那就只有對你哥子不起了!」

  ***

  蘇天民第二次再以「巴師父」的面目走出城北那幢魔宅時天已大黑,與「劍」「花」「樂」「毒」四帝先後出發找人,約為同時。

  幾乎是同一時候,在城中另一處地方,則在上演著另一齣精采好戲!

  今天洛陽城中,雖然到處佈滿了魔方由「一」至「七」,身分不等之各級武士,以及那些橫眉怒目,狐假虎威,巴不得有個廝殺機會的「威」、「武」、「勇」、「猛」等各級洞仙座丁;但嚴格說來,這究竟只是武林人物與武林人物之間的一場風暴,與一般平民老百姓,並無關連;縱有人不幸遭受波及,亦僅屬少之又少的偶發事件而已。故所以今天城中,雖然杯弓蛇影,人心惶惶,但一般商業,卻依然繁榮如故;茶樓和酒肆,也照樣高朋滿座!

  事情之緣起,是在前此不到半個時辰的光景,南大街的龍門居酒樓中,突然出現一名華服少年。

  來的這名華服少年,約在十七、八歲上下。儀表端正,舉止從容;尤以兩道奕奕有如曉星般的眼神,更予人以一股不可逼視的氣派!

  本來,像龍門居這樣一座酒樓中,若在平常時候,這類顧客之出現,可謂司空見慣,不足為奇。

  然而,由於今天城中正瀰漫著某種可怕的氣氛,這名紫裘少年一旦來到,形勢就大大的不同了。

  紫裘少年本身,顯無所覺。他上得樓來,雙手背剪,泰然走上去一副乾淨的座頭坐下。

  兩名酒樓上的伙計,懷著鬼胎走過去;樓梯口附近的一名中年漢子,一聲不響,悄然下樓。

  不一會,紫裘少年叫的酒菜端齊了,兩名四級武士,亦於此際,冒著風雪,在先前離去的那名威字莊丁引領下適時趕至。

  來的這兩名四級武士,一姓「沈」一姓「楊」。前者外號「天水狐」,後者外號「血手客」,均係這次符老由平遙天王總府帶來。兩人武功等級之鑒定,出之金老,故兩人身手雖佳,卻不為符老所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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