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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曹丞相唸畢,室內外呈現出一陣短暫的沉默,接著,曹丞相身後那兩名武士,沙的一聲,同時自腰拔出佩刀和佩劍!

  兩名錦衣武士正待走向紫衣正副金吾之際,曹丞相忽然手臂一揚,橫身阻住兩名武士之去勢,然後,曹丞相轉身向花帝俯奏道:「紫衣正副金吾值巡期間,經查並未與第五支隊共同行動,其罪僅屬平時管教不嚴,敢請帝垂憫,改依宮規第十八條怠忽職守罪議處,暫撤本兼各職,交錦衣衛看管,視未來功過勤惰再行敘用。」

  花帝冷冷點點頭道:「姑准卿議……」

  花帝說著,逕自轉身離室,接著,室外慘呼之聲此起彼落,令人不忍卒聞,蘇閔二人連忙轉身跟著退回室中。

  蘇閔二人此刻的感受,也說不出究竟是驚怖,還是憎惡,不過,二人另外的一個共同感覺便是,這位花帝雖然行事毒辣,卻仍遠不及那名自稱武林功過簿的怪人來得使人深恨痛絕呢!

  要不是那老鬼堅持要他們二人代為告發,外面這一干武士又怎會落得如此下場?

  同樣的,兩小感覺到,那位怪人不論他是九帝中的哪一帝,其人在九帝中,分量定然不輕!因為要不是這樣,花帝絕不會僅憑片面之詞,便能信而不疑,甚至連必要的調查程序都給省略掉,別的不說,就是換了劍帝來告發,誰又敢保證一定能收到如此靈驗的效果?

  惟其如此,兩小也就更希望盡快知道此人究竟是誰!

  閔守義朝蘇天民遞去一道眼色,蘇天民會意點頭,就在蘇天民準備動問之際,那位曹丞相忽然再度出現書房門口,向室內弓著身子道:「上覆帝君,全部人犯業已執刑完畢!」

  花帝頷首道:「很好,紫旗武士暫歸曹卿兼領,紫旗正副金吾之繼任人選,將於三天後全宮大校時,由各旗分支隊長中遴選產生!」

  曹丞相敬喏而退,蘇天民乘機發問道:「請問前輩,昨晚那人,他自稱是九帝之一,是真的麼?要是此人係挾隙誣告怎麼辦?」

  花帝哈哈大笑,笑聲極其爽朗,就好像剛才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一般,他在盡情笑過一陣,方才捋鬚笑答道:「九帝都是哪九帝?你們想必都很清楚。知道嗎?你們昨夜見到的那一帝,他便是劍、刀、術、毒、魔、鬼、花、樂、仙等九帝中的第六帝,『鬼帝』是也!」

  兩小同時一怔道:「『鬼帝』?」

  花帝點頭道:「是的,鬼帝。你們昨夜大概只聽到他的聲音,而沒有見到他本人究竟生做什麼樣子,是嗎?這就是他被封為『鬼』帝的由來!怎麼說呢?無它,鬼者,見不得『人』之謂也!哈哈哈哈!」

  蘇天民遲疑地道:「什麼叫見不得人,前輩能否說得稍為詳細些?」

  花帝笑了笑道:「為什麼見不得人是嗎?有人以為,這位鬼帝也許是相貌太醜的,另外有人則以為此人可能出身不高,甚至曾操何種職業,以致怕人認出他的本來面目,總而言之,眾議紛紜,莫衷一是,而大家誰也不敢遽下斷語,認為誰對,或者誰不是。」

  蘇天民惑然道:「那麼──」

  花帝又復大笑道:「這個麼?正確的答案應該是:『誰也不清楚,包括九帝中的另外八帝在內』。」

  兩小都呆了,蘇天民喃喃道:「有此可能麼?」

  花帝笑道:「這不是可能不可能的問題,而是事實如此!試問,世上有幾個人真的見過『鬼』?如果有人見過,他也不會成為『鬼帝』了。」

  蘇天民懷疑道:「這位鬼帝既然無人識其真面目,豈非人人均得冒充之?不是麼,如現在有人在暗中說一聲:『老夫就是鬼帝』!除非當場逮獲,將如何去判別此人是真『鬼帝』?還是假『鬼帝』?還有,縱然逮住了,因為從沒有人見過真鬼帝生得何等模樣,豈不是依然無法認清正身?」

  花帝側目道:「人可以假,武功也可以假嗎?」

  蘇天民甚為意外道:「難道……這位鬼帝之武功竟然高過所有其他諸帝不成?不然他躲得了一般人,又怎躲得了另外八帝?」

  花帝不悅道:「誰說他武功樣樣比人強?單是輕功一項出色不行麼?」

  蘇天民心中激動,乃又追問道:「這樣說來,這位鬼帝在九帝中輕功之高是獨一無二的了?」

  花帝微帶恨意地哼了一聲道:「要不是為了這個緣故,不然劍帝高飛虹那廝又怎會成為九帝之公敵?」

  什麼?「劍帝」是九帝之「公敵」?蘇閔兩小,聞言均不禁為之猛然一怔!實在聽不懂花帝此語究作何解。

  花帝頓了頓,接著說道:「你們這些孩子,看起來滿聰明的,其實一個個都其笨如牛。你們真的連這個也聽不懂?劍帝高飛虹那廝,外號叫做『銀河流星客』,除劍術之外,這當然是因為輕功好才會有此混號。所以,吾輩咸信,只要這老兒稍為下點功夫,一定不難掀開鬼帝那老兒的廬山真面目,可是,氣人的是,高飛虹那廝就是不肯!」

  蘇天民詫異道:「為什麼呢?」

  花帝恨聲道:「他說『他惹過我高某人沒有?他為帝,我亦為帝,彼此名位相等,既無仇,又無怨,我高某人何以一定這樣無聊?』你們這些娃兒聽聽吧!這便那廝最大的,也是唯一的『理由』!」

  蘇天民心中暗道:「這話說得對呀!」

  這種想法,當然不能明白表示出來,於是,蘇天民想了想又問道:「這位鬼帝既然與前輩甚少來往,同時其人身分又是一個謎,前輩為什麼會這樣相信他的話?」

  花帝深深一嘆,停了半晌方才感慨地說道:「關於這一點,說來話就長了。簡括一點說,便是此老行蹤雖然捉摸不定,但對是非善惡,卻分得異常清楚,他自稱是武林中的『功過簿』,事實上可說一點也不誇張。一個人的信譽不是一天二天所能建立起來的,二十多年來,此老目見任何一件事物,都無不至公至明處理。所以,這一次本宮雖未經過調查,也敢確信必有其事,最後,你們二個娃兒也看到了,那批傢伙不是一個個都虛心服罪了嗎?」

  花帝說至此處,忽然停下來改口說道:「這些以後再談,現在,我且問你:你知不知道,你爺這次叫你拿著這朵玉花跑來黃山找本宮的用意何在?」

  蘇天民搖頭道:「不知道。」

  花帝注視著他又道:「那麼你想不想知道?」

  蘇天民搖頭道:「不想!」

  花帝咦了一聲,甚為意外道:「真的不想?他叫你來,卻不告訴你來此何為,你難道對此一點也不感覺奇怪麼?」

  蘇天民道:「是的,晚輩的確有點感到奇怪,但晚輩卻不一定希望要去知道這其中原因。」

  花帝甚為不解道:「這怎麼說?」

  蘇天民從容說道:「晚輩爺兒倆,一向相依為命,晚輩相信──事實當亦如此──凡是我爺不願意讓我知道的事,必係晚輩所不應知道者,若然如此,丟開爺爺之嚴訓不說,就是站在做人的道理上,晚輩又為什麼一定要去追究一件自己所不該知道的秘密?」

  花帝默然不語,似乎在思索一件什麼事,隔了片刻,忽又指著閔守義向蘇天民問道:「你在此間尚有一段時間停留,你這位朋友是否一併留下?」

  蘇天民點頭道:「假如要晚輩留下是我爺爺的意思,而前輩又不以為嫌的話,晚輩甚望這位閔兄能跟晚輩暫時生活在一起!」

  花帝點點頭,回頭向那門外女婢吩咐道:「小秀,你領這位蘇少俠和他的朋友去賓館一號房住下,並傳諭慧眼仙樵回宮陪伴,他們飲食起居即由你與小英伺候,如有需用,逕向內務府領取,切記不得簡慢怠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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