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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七


  武揚道:「咱們又不是敗走華容道的官阿瞞,你卻學曹阿瞞的譏笑諸葛亮不曾設伏,豈非有點不倫不類!」

  呂大年拍拍自己的額角,方自啞然失笑間,突然一個冰冷的語聲接道:「是的!這裡不是華容道,我也不是關羽,你們兩個小輩乖乖地下馬來受縛吧!」

  話聲中,「嗦」的一聲,由峭壁上像天蛛倒掛似地落下一個全身黑衫及地,頭戴黑色布套,只有一雙精圖露在外面的怪人來。

  兩匹寶馬驟然受驚之下,長嘶一聲,雙雙人立而起,武揚與呂大年二人如非騎術精湛,准會被摔下馬來。

  呂大年朗聲笑道:「本俠我都不敢以前賢自許,像你這種見不得人的東西,自然更不配……」

  黑衣怪人怒聲截口道:「小輩住口!」

  呂大年話鋒一轉道:「小爺雖不敢以前賢自許,但衷心卻竊慕關羽之為人,尤其是那過五關,斬六將的無敵威風……嘻嘻……

  你這見不得人的東西,剛好守的是第五關,看來你是在劫難逃呀!」

  黑衣怪人目光如炬地凝注捆在寶馬上的兩個妖女,對呂大年的話,似乎充耳未聞,僅僅冷哼了一聲。

  武揚沉聲接問道:「尊駕何人?」

  呂大年笑道:「二哥,你豈非多此一問,他連面目都不敢示人,還能告訴你真實姓名麼!」

  黑衣怪人語氣微緩地訝問道:「兩位不是駱陽鐘的手下?」

  武揚一指馬上的三公主笑道:「這才是駱陽鐘手下。」

  呂大年含笑接道:「連鼎鼎大名的俠魂武揚,你都不認識,尊駕也未免太以孤陋寡聞了!」

  黑衣怪人似乎一怔道:「很抱歉,老朽初入中原,對俠魂武揚這兩個字,才聽說不久。」

  略頓話鋒,注目接問道:「敢問兩位之中,哪一位是武少俠?」

  武揚微笑接道:「區區就是武揚,請教尊駕——?」

  黑衣怪人長歎一聲道:「老朽姓名,不提也罷!」

  呂大年接問道:「看情形,尊駕也是駱陽鐘的對頭了?」

  黑衣怪人道:「不錯!」

  武揚正容道:「既然是同仇敵愾,尊駕又為何不肯以真面目和姓名見示?」

  黑衣怪人幽幽一歎,不答反問道:「武少俠知不知道駱陽鐘的行蹤?」

  武揚笑道:「在下等此行就是前往找駱陽鐘的晦氣,尊駕這一半途攔截,已經耽擱我等不少時間了呢!」

  黑衣怪人歉然一笑道:「不知者不為罪,武少俠請多多包涵!」

  略微一頓,注目接道:「老朽再耽擱少俠片刻工夫,敬請答我一問!」

  武揚點點頭道:「好!請說。」

  黑衣怪人道:「駱陽鐘的巢穴在什麼地方?武少俠知道麼?」

  武揚道:「駱陽鐘的巢穴在大金川上游之西,二凱河之北,謝楚河與大雪山之東,是一處浮沙極多之地,那地名好像叫做蠻古。」

  黑衣怪人精目中精光連問道:「多謝武少俠!老朽此行已走了不少冤枉路了。」

  武揚正容道:「駱陽鐘的巢穴,有如虎穴龍潭,尊駕功力再高,如果獨自前往,也將有孤掌難鳴之感,尊駕能否多忍耐一下,等在下糾集武林同道,共同聲討時,再行……」

  黑衣怪人悲槍地一笑道:「武少俠盛情心領,老朽等不及了!」

  武揚道:「伸張正義的日子,不會太久了!快則三兩個月,遲則半年,難道尊駕竟不能……」

  黑衣怪人再度截口道:「謝謝少俠,老朽會自知保重的。」

  話聲中,身形騰拔而起,縱登左邊峭壁,一面捷如靈猿似的向上攀登,一面震聲接道:「武少俠,打擾你了!兩位請便吧!」

  頃刻之間,已消失於沉沉夜色之中。

  武揚默默不語,策馬繼續前行。

  呂大年卻忍不住地道:「二哥,這人好高超的輕功,可能不在我……」

  武揚截口笑道:「不在你師弟之下,是麼?」

  呂大年點了點頭,武揚接道:「以天地之大,身懷奇技神功的異人,可說到處都是!只是有很多人不求聞達,未為江湖中人所知而已!所以,誰要是以某一項成就而自詡為獨步宇內,天下無雙,那都是自欺欺人之語!」

  呂大年笑道:「又實施機會教育了!」

  武揚道:「所謂『機會教育』,就是要隨時隨地抓住機會呀。」

  呂大年斂笑蹙眉道:「二哥,你看那人究竟與駱陽鐘有些什麼過節呢?」

  武揚輕輕一歎道:「誰能猜得著哩!人與人之間,隨時隨地,都可能於不經意之間,結上仇怨,是麼?」

  略為一頓,正容接道:「三弟,別廢話了!快點趕路吧!」

  這是嘉陵江左岸一個偏僻的小漁村。

  時正三更。

  一艘中型貨船,悄悄地駛攏碼頭,夜色沉沉中,十幾個身手矯捷的漢子,紛紛下船,迅疾地向臨江的山峰上走去,其中三人的背上並還各自背著一個人。

  原來這一行人正是以天涯樵子為首,護送天忌老人夫婦和巫山無欲叟等的一行人。

  他們因發覺江面上有快艇追躡,而快艇上並已發出信號,調集高手,為顧慮水面上不易維護三個老人的安全,乃不得不被迫而棄舟登岸,以作死裡求生之一戰。

  當他們這一行人登岸後不久,四艘梭型快艇,也破浪疾駛而來,一面向碼頭靠攏,一面卻射出一道信號火箭,「噓」的一聲,半空中出現一朵金色蓮花,歷久不散。

  業已登上半山的天涯樵子等人,此刻業已轉入一條上頂千丈峭壁,下臨湍急江流的羊腸小徑。

  走在前頭的帶路的天涯樵子,一見那奇異的金花,不由蹙眉問道:「是不是駱陽鐘親自追來了?」

  走在最後的唐光宗答道:「不錯,那金花正是駱陽鐘召集手下人的信號。」

  天涯樵子道:「唐老弟,你手中的玩藝真能管用麼?」

  唐光宗道:「吳前輩請放心!晚輩但有三寸氣在,絕不讓那魔崽仔輕越雷池一步!」

  天涯樵子道:「但願如此!唐老弟,你得酌量一下,咱們最少必須守住三天,司徒傑那孩子請的救兵才能來。」

  唐光宗道:「三天時間,我想是可以撐得住的。」

  說話之間,一行人已拐人一個寬約一畝,三面都是插雲峭壁,面臨大江的口字形谷地。

  這谷地地勢傾斜,遍佈參差不齊的石筍,谷底的峭壁之下,卻是一個外窄內寬,足能容得下四五十個人的天然石洞。

  唐光宗首先脫口贊道:「好一個險峻所在!」

  天涯樵子笑道:「這就是我這老頭子的長處,天下各山大川的險峻之處,雖不敢說全知,但總也知道個七成以上,至於目前這地方,還是三年之前所偶然發現的。」

  話鋒微頓,目注龍鳳劍冷秋華道:「冷掌門人,請先率領大夥兒去石洞中安置,這第一班的挫敵工作,且由老朽與唐老弟二人擔任。」

  冷秋華恭聲道:「晚輩安置好大夥兒之後,再來協助您。」說完,已率領大夥兒向石洞中走去。

  天涯樵子與唐光宗二人,就在那拐角處,羊腸小徑的末端分別就地坐下,天涯樵子並忙裡偷閒地取下他那精鋼旱煙杆,裝上煙絲,悠閒地吸將起來。

  唐光宗一面向四周打量著,一面卻微顯不安地,搭訕著道:「吳前輩,這地方固然易守難攻,可是萬一救兵遲遲不來,或來而非駱陽鐘之敵……」天涯樵子微笑地道:「你有點害怕?」

  唐光宗訕訕地笑道:「吳前輩,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目前,咱們身處絕地,各種情況都不能不事先考慮一番。」

  天涯樵子點點頭道:「不錯!這地方對敵人來說,固然不易進攻,但對我們自己而言,卻是一絕地,所謂只此一步,即無死所!」

  略頓話鋒,正容接道:「不過,有道是,置之死地而後生!只要我們有必死的決心和必勝的信念,來作為苦撐待緩的基礎,我想,我們沒有理由悲觀!是麼?」

  唐光宗正容道:「前輩所言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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