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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八


  三春天氣,桑尖正在萌芽,樹枝光禿,即使隔著一片桑林,也能喜見桑林那邊的空地上人影幢幢,叱聲連起。

  武揚一落地,即已聽出那些說話的人中,有七公主、唐天鵠、容養吾等人在內。

  此時,只聽七公主叱道:「哼!你是不是想逃?」

  唐天鵠的聲音道:「屬下是想這往總壇覆命。」

  七公主嬌喝道:「用不著了!本公主問你。你將天忌老人藏于何處?用意何在?從實招來。」

  唐天鵠惶然地回道:「屬下哪敢如此妄為。方才回稟的確是實情。」

  七公主冷哼道:「誰會相信你的鬼話!大天白日,車行途中,兩個大活人會憑空消失不成?」

  唐天鵠道:「屬下也是百思不解。」

  七公主冷笑道:「你是百思不解,本公主倒是一想就透。」

  唐天鵠恭聲道:「請公主明示。」

  七公主沉叱道:「你妄圖腳跨黑白兩道,正邪二途;以期左右逢源,可進可退,所以就將天忌老人和古老頭暗中藏匿,以為來日進身之階一是與不是?」

  唐天鵠渾身似乎打了個冷顫,聲音發抖地道:「公主誤會了,屬下絕無異心。」

  七公主冷笑一聲道:「本公主身為川南督察,你既無異心,虜得二老之事,為何不向本督察報告?」

  唐天鵠理直氣壯地道:「這內中原因,尚情公主諒察,屬下奉帝君密令。速將二老解赴總壇,所以才……」

  七公主喝道:「你是否除帝君外,目中別無餘子?」

  唐天鵠道:「屬下不敢。」

  七公主聲色俱厲地道:「幸好你尚不敢公然表明造反的意圖。」

  唐天鵠道:「屬下自知罪無可這,但屬下絕無反叛之心!」

  七公主「刷」地一聲,自懷中掏出「百鳳令」,高舉過頂道:「你可認得此物?」

  唐天鵠「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連磕頭道:「見令如見君。屬下參拜。」

  其餘在場之人均紛紛跪倒。

  七公主道:「重犯走脫,該當問罪?」

  唐天鵠驚道:「罪該萬死;公主你?……」

  七公主冷笑道:「你放心!我還不會如此輕易將你處死,還得問問那兩個重犯的下落!來人!」

  一個武士模樣的魁偉男人應了一聲,走到七公主身邊。屬下聽命。

  七公主下令道:「率十名武士,將唐令主等四人解赴飛熊堡,請王令主嚴加鞠訊,從嚴議處。」

  武揚在暗處不由對七公主大加讚賞,這正是她聰明之處,明明想將唐天鵠除去。自己卻不發落,而假以王一世之手,且不致逼得唐天鵠作困獸之鬥。

  在唐天鵠來說,此去飛熊堡並非必死之途,只要有一線生機,誰也不會挺而走險,於是馴服地解劍隨行。

  待一行武士押解唐天鵠等人離去後,七公主又吩咐道:「小韻!將處理唐令主縱囚失職之詳情,書成報告,立即以飛鴿傳呈帝君。」

  七公主作事的穩健,又使得武揚為之心折。有如此穩健之人在魔幫中臥底,是不必擔心會被識破。可是,那封密函遺失了!武揚不由一陣頭皮發麻,說什麼穩健?說什麼不會被人識破?這封密函很可能就會送掉七公主一條小命,而止水前輩的一番心血和安徘,也將付諸東流了。

  這時七公主一群人已紛紛縱身而起;向城內奔去,刹時,桑園之中又恢復了寂靜。

  武揚正待轉身,驀然,身後傳來一個柔媚的聲音道:「朋友!聽夠了吧?」

  武揚倏地一驚,有人欣到身後尚不自覺,若非此人輕功特佳,那就顯得自己太差勁了。武揚內心震駭不已!表面卻非常平靜,緩緩轉過身子,抬目望去。

  眼前站著一個素服女子,面上蒙以紗巾,一雙眼神卻幾閃亮的星辰,光耀照人。

  那女人又發話道:「這位朋友是哪條道上的?面生的很!

  武揚這回可聽清楚了,對面那女子原來就是五公主。當下輕笑道:「嚇了在下一跳,原來是隔房方鄰。」

  武揚特別留意自己嗓音,壓低喉嚨,含緊舌尖,因此說出話來很得黯啞、低沉,而且又略帶捲舌音凋。

  五公主當然聽不出來他見武揚,聞言頗為訝異地道:「朋友!你的眼力、耳力都不錯!不知心地是否光明,朋友夤夜到此不是為了來採桑養蠶吧?」

  這話問得武揚很難答覆,治詛一陣方道:「姑娘難道是來採桑養蠶的?」

  五公主輕哼道:「我只是一隻黃雀。」

  武揚笑道:「那在下就是螳螂了?」

  五公主粉首一點道:「也許是,不過,你要將方才那群人當作蟬,那你就錯了!」

  武揚揣摩著話內的合義,不作邊際地道:「在下只是一隻吃素的螳榔,只想喝些露水,並無意捕蟬啊!」

  五公主冷冷地道:「那你就不該來了!」

  武揚雙手一攤道:「本是不該來的,為了好奇心所使卻又冒險來了。

  五公主又道:「你的眼力不差。在好幾裡以外,就看見這裡有場面。」

  武揚恍然大悟,輕哦道:「原來你從賓館裡一直跟我到這裡來的。」

  五公主意味深長地道:「也許更遠。」

  武揚倏然一驚,愣住了!

  ▼第十四章 檀香、火警、謎中迷

  武揚抬頭望會,五公主雙目奕奕如電,一不稍瞬地投注在自己臉上。

  當下相譏道:「姑娘的意思是……」

  五公主一字字如敲金擊玉般道:「寶馬、金鞍、裝束,佩劍、機智、談吐,以及那身優美絕倫的輕功,在在都與朋友那副臉蛋不相配合,妾身懷疑朋友可能是位道土的熟人。不過隱去了廬山真面目而已吧!

  武揚心內暗驚,好個聰明伶俐的五公主!口中卻輕笑道:「姑娘在以貌取人?」

  五公主輕哼一聲道:「妾身也許出了,朋友是否能見告寶號呢?」

  為了那封密函,武揚目前決不能暴露真實身份。如果胡亂報個假名,反而會弄巧成拙,因此。故意裝作諱莫如深的樣子道:「無名小卒,不足以言名姓。」

  五公主輕笑道:「好吧!既然朋友不便見告,妾身也不便追問,該回賓館了,妾身聽說朋友今晚三更與侍婢珠兒有約,但願不要誤了佳期。」說罷,抽身便去。

  武揚輕喝道:「姑娘慢行一步。」

  五公主停步回身,笑問道:「朋友還有未盡之言?」

  武揚冷冷一笑道:「姑娘一派端莊,諒非蕩檢偷閒之屬,豈能縱婢淫亂?」

  五公主似笑非笑地道:「聽朋友之言,倒像是正人君子。」

  武揚正聲道:「在下本是正人君子。」

  五公主道:「那就不該挑逗待兒。」

  武揚辯白道:「在下並未挑逗。」

  五公主道:「至少你已默許,你本可當場加以嚴拒。」

  武揚苦笑道:「在下當時只想早些支開那位姑娘,以便回房。」

  五公主笑道:「女人如藤蘿,那是纏不得的。」

  武揚笑道:「這倒是至理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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