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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現在、他不料竟會在中壩這樣一個小鎮上,居然會出現了這位「天涯樵子」蹤跡!

  珠兒目光一轉,又問道:「老傢伙後來哪裡去了!」

  小三子搖搖頭道:「只知道出門是向東走的,去了哪裡,則不清楚。」

  珠兒點頭揮手道:「好,你去罷」!」

  小三子恭敬地答應一聲,哈腰退下。

  就在這時候,一陣嘹亮的歌聲突自店外邊傳來,仔細聽去,唱的似是:

  水秀山明安樂窩,
  抵多少萬丈風波。
  忙時耕種閒時臥,
  啊!
  富貴待如何?
  朋輩已無多;
  相伴著漁樵。
  唱一會兒歌……

  歌聲清亢無比,漸來漸近。小三子跑去門口伸頭一望,忽然大笑著轉向五公主那一桌,拍手叫道:「來了,來了!說曹操,曹操到。正是那個老傢伙!」,

  珠兒低聲道:「公主以為這老傢伙,會不會就是那個什麼『天涯樵子』?』」

  五公主咳了一聲道:「吃你的飯!」

  話說之間,歌聲已到門前,接著。一人入店而來。

  武揚門目看去,但見過來的這位天涯樵子,身高不到五尺,一身破衣,果與小三子說得完全相同;

  小三子連忙迎上去、唱個肥喏道:「老先生來啦!」

  黃在老人手朝門外一指道已「你小子少拍馬尼,鍛打清楚,小子,今天這擔乾柴,足在五百斤以上,快拿二斤肉。兩壺酒來!」說著,順勢就在武揚那張桌子對面坐下。

  五公主忽向十三號喊道:「算帳!」

  武揚心頭大急,他面對著這位十之九必是天涯桔子的貧農老人,正想向對方打聽幾件要緊事,不意那邊主婢一行卻要於此時離去。首尾難來,好不為難。

  黃衣老人似已察覺到武揚的心事,忽然發出微微一笑。

  這一笑,直笑得武揚疑雲大起,暗忖:這有什麼值得好笑的?難道自己什麼地方不對勁,已被此老窺破了喬裝之秘密不成?

  正沉吟間,五公主一行已匆匆出門上馬,一陣急劇的馬蹄聲越會越遠,轉眼之間,馬蹄聲便告消失了。

  黃衣老人忽然輕輕哼了一聲道:「小子,我看你還是斷了這種綺麗念頭吧!人家是耍刀弄論的姑娘哪!就是送給你小子做媳婦兒,想你小子也生受不了。」

  武揚忙道:「老丈別說笑話。」

  老人笑道:「那麼—一」

  武揚忽然低聲道:「您老就是『天涯樵子』老前輩吧?」

  老人悠然側目道:「閣下呢?」

  武揚低聲道:「先祖諱『浩然』,小子姓武、名揚。」

  老人點點頭道:「老夫果然沒有猜錯!」

  武揚詫異道:「前輩……」

  黃衣老人緩緩接著道:「老夫剛才在一座山頭上,看見有人以『浩然大八式』中的『雲龍乍現』身法一閃樹林,丹碧山莊,除了你們一祖一孫。別無他人,老夫當然會猜到是誰了。」

  跟著神情一黯,輕歎道:「故人零落,不堪回首,惟浩公能有老弟這樣一位賢孫,也差堪瞑目於泉下了。」

  武揚聽對方提起自己的祖父,回想莊中當日那種慘絕人寰的景象,熱淚不禁奪眶而出。

  當下拭淚道:「寒門不幸。老前輩已知道了麼?」

  天涯樵子又歎了口氣道:「老弟刻下何往?」

  武揚見靠牆角坐著一名臉型消瘦的老者。正在那裡閉目養神。他懷疑那人也許是凝神潛聽,於是悄聲道:「前輩有暇否?」

  天涯鍵子會意,點頭道:「沒有什麼事,我們出去走走也好。」

  於是,老少二人草草進了一點酒菜,連袂離店,東行出鎮,武揚邊走邊將自已近年來之遭遇,以及目前追蹤五公主一行,欲往飛熊堡救人的種種經過說出。

  天涯樵子聽說華山掌門人,龍鳳劍冷秋華正失陷在飛熊堡之後,老臉頓時變色,急忙說道:「快,老夫知道飛熊堡在哪裡,救人如救火,咱們走!」

  「好極了!」

  天涯樵子道:「不消謝得,老夫並不認識那位元龍鳳女俠,老夫之所以義不容辭,完全只為了他們派中那位五劍百里良。」

  武揚沒有想到,這位天涯樵子,原未竟與那位金龍第五劍百里良有著深厚關係,當下亦無暇追問兩者之淵源,接著說道:「前輩知道往飛然堅需要多少時候?」

  天涯樵子道:「抄捷徑,只要三天,那些女娃兒要走多久,就不知道了。」

  武揚又問道:「捷徑如何走?」

  天涯樵子道:「那座飛熊堡位於岩水西岸,著走儀隴、巴中,過了馬家評,涪陽壩,一到平溪之後就可以看到堡頂上的那座高塔……」

  武揚,深慶倖遇上一位識途老馬,乃又問道:「老人家可知道那位飛熊堡主是何來歷?』」

  天涯樵子笑道:「你若以為老夫無所不知,那就錯了,老夫知道的,只是這座飛能堡系於去年甫告落成,堡主財聽說是一名幹嶺南發了財回來的商人。商人?哈哈哈哈!」

  武揚說道:「方才在飯館裡那夥丫頭們。就是魔幫中人,晚輩已設法取得其中一名五公主的信物在此,現在準備冒名持令人堡,將華山冷女俠先救出來,老本家以為如何?」

  天涯樵子頷首道:「能先將人救出來、當然最妙。」

  第三天中午,武揚和天涯樵子來到平溪。

  這是一座只有百余戶居民的小鎮。天涯樵子因地近飛熊堡,恐怕惹人起疑。乃帶著武揚繞鎮而行、過了鎮頭。他遙指著十幾坦外的一座山頭道:「看到沒有?那座高塔下面,便是飛熊堡堡址所在,你現在可依預定計策行事;老夫則守在堡外暗處等你,能順利將人救出來便罷,否則,一旦動起手來,你只要以嘯聲傳警,老夫使即現身相助。」

  武揚點頭稱簽,當下展步如飛,向山中奔去、不久之後,果於山麓前深處發現一座恢宏的巨堡。

  他去至堡前。正想多看一下地勢,敵樓上已有人大喝道:「來的是哪一路朋友?」

  武揚循聲抬頭看去,只見右邊的敵樓上,一位精壯漢子,由窗裡探出半個身子,正虎視眈眈地在朝自己望來,忙應道:「總宮來人,請王堡主接令!」

  那漢子微微一怔道:「令自何來?」

  武揚淡淡道:「總宮雕鑄司!」

  那漢子啊了一聲道:「來自五公主處?」

  武揚探袖取出那面五鳳令,旗在手中一展,徐徐道:「請驗令!」

  那漢子連忙換了一副臉色賠笑道:「可否請這位兄弟將令旗拋上來,先交堡主過目一下?」

  武揚答得一聲好,暗以內力一推,那面三角小鳳旗,頓被氣勁托著冉冉上升,不疾不徐地向那漢子飛去。

  漢子喝彩道:「好手法!」

  手一伸,接住個旗,轉身下樓入堡而去。

  武揚等在堡外,過去約摸袋煙光景,堡門格格一陣響,接著呀的一聲,洞然大開,先前那漢子大步抱拳迎出道:「熊七號,奉堡主之命。恭迎總宮專使!」

  武揚還了一禮道:「不敢當。」

  那自稱熊七號的漢子,回身領武揚走上堡門中那條麻石箭道。身後堡門立即自動關上。

  武揚跟著熊七號,太堡來到第三進一座大屋,只見一名穿著雨過天青,福字織綿長衣的中年胖子,正站在滴水櫓下仁立以候。

  熊七號倒過身子,含笑低聲道:「這位僅是敞堡主。」

  武揚走上一步,躬身道:「見過熊令主。」

  王一世側身一托手臂道:「專使遠來,不必客氣,請進廳奉茶。」

  武揚大步入廳,雙方分賓主之位坐下。另有垂髻童子獻上岩茶,熊七號則於廳外悄然退去。

  武揚暗忖:「此刻若能出其不意,出手擒下姓王的這廝。脅迫他立刻交出冷秋華主婢,倒是省事不少,只不知這廝一身藝業如何?」

  王一世坐定後,徐徐自抽中取出那面五鳳旗,問道:「五公主系自何處發出此令?」

  武揚微微欠了一下身軀道:「卑座原在雕鑄司供職,被派往平邑密查要事,目前五公主路過平昌,特命在下責令前來提調華山冷秋華主婢回宮鞠訊。」

  王一世又問道:「兄弟在雕鑄司,職何斯司?」

  武場從容回答道:「獲五公主恩典,吞居香主之位。」

  武揚知道,如此回答絕無毛病,回為他被風禁在護法司時,已獲悉各司分別設有「令主」及「香主」,「香主」他認並不太高,人數不少,他相信這廝未必全能相識。

  王一世點點頭道:「兄弟藝業高強,膽大心細。本宮雕鑄司內,能有兄弟這樣的香主,可說是夠難得的了。」

  武場連忙遜謝道:「令主謬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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