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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武揚拿著溫香玉,于房中各處一陣走動,寶玉畢竟寶玉,房間中果然異味盡消,剛才那漢子恰在這時搬來鋪蓋,抬頭四下一嗅,不禁訝然道:「咦!果然不臭了,不但不臭,居然還好像有股香氣,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武揚笑笑道:「是不是後悔了?要不要在下恢復原狀?」

  漢子忙說道:「不,不,客官別誤會,就這樣好。就這樣好,小的說過的話,一定算數,馬上就去為客官準備酒食。」

  漢子去後,武揚略加思索,便知房間中剛才那股惡味,可能是無欲叟身上散發之藥毒所致,惟不悉無欲叟那身藥毒已否除去,若果帶著一身濃烈的氣味行走江湖,只怕走到任何地方去。都難免魔幫之追蹤。

  不一會,前面果然送來一份酒菜,武揚老實不客氣,掩上門窗,開始食用。

  天色漸漸幽暗下來,忽然,角院響起一陣腳步聲,似乎有人推門走進隔壁房間,接著有人低聲說道:「陶香主,你一們這次押解家那妮子,千萬不可亂打歪主意,須知七公主就在附近地面上,若是讓她查出,誰都無法救你們。」

  另一個沙啞的聲音喘喘然道:「七公主不是為了這妮子出來的吧?」

  先前那人道:「本座亦不甚清楚,只聽說蔡隊長那邊出了大亂子,五公主遣人去提一個什麼周進,中途被俠魂武揚奪走了,連仙猿堡也被人燒去一大半,七公主要查的,也許就是這件事,但不論如何,總以小心一點為妙。」

  武揚暗暗奇怪,七公生就在後院樓上,這兩名魔徒難道不清楚?唔,是的,那輛香車可能已經掩藏起來了。

  這時只聽那名陶香主歎了一口氣道:「索性把那解家丫頭交七公主帶走,我看還好些。」

  先前那人輕叱道:「糊塗蛋,好容易擒下那妮子,獲得大功一件;怎好交別人帶走?」

  鄰室談話聲音雖然很低,武揚卻字字聽得真切,並聽出輕叱陶香主的人正是邛崍派那位七煞劍……唐天鵠,也就是當夜主持屠殺丹碧山莊武林高手的那個惡賊。

  武揚這時血脈賀張,恨不得馬上沖出去把這惡賊打成肉醬。

  尤其最後聽到,解家那妮子,幾個字,心頭更是一陣猛震,所謂「解家那妮了」,難道竟是解笑雅不成?

  武揚最後斷定:江湖上姓解的不多,十之八九,解家那妮子可能就是解笑雅,同時,不論被擒之女子是否為解笑雅,他俠魂武揚,既然知道了,就不能袖手不管。

  武揚喝幹最後一口酒,抑一抑胸中怒潮,立即起身向外間走來。因為那位什麼陶香主,這時已有辭去之意,姓解的女子。也好似並不是拘禁在這家客棧裡,為了救人起見,他只好暫時放過殺祖毀家的七煞劍唐天鵠,以及暫時放棄向七公主查詢聯絡。

  武揚來到角院中,一名猴臉漢子正向前面走去,鄰室門口,站著一名年約四旬之下,中等身材,目半灼灼的黑衣人。

  武揚正擬跟出,黑衣人過來伸手一攔道:「這位老弟要去哪裡?」

  武揚這時雖然是本來面目,但他相信七煞劍唐天鵠並不認識他,當下故意咦了一聲道:「怪了,你我素不相識,我要去哪裡,關你仁兄什麼事?」

  唐天鵠詭笑道:「閣下不是任少俠任春麼?」

  武揚見對方一再阻擋,心知這廝是在故意遲滯自己的行動,以使陶香主安全脫身,氣得一剔眉梢說道:「閣下讓不讓路?」

  唐天鵠文風不動、詭笑如故道:「老弟如非任少俠,那麼,閣下是誰?」

  武場之所以一再容忍,都為了權衡利害得失,故不願斤斤計較、不意這位七劍煞。党誤以為他武揚忠厚好欺,得寸進尺,一再阻難,武揚哪得不火?當下臉一沉,怒聲道:「你管老子是誰?」

  哪知唐天鵠毫不為意,依然詭笑著道:「四海之內,皆兄弟也,閣下年紀輕輕。火氣怎麼這樣大?」

  武揚嘿了一聲道:「火氣大?哼!老子還想揍人呢!」

  不待語竟,反手一掌摑去。

  唐天鵠乃邛崍派掌門人狄青棟的師弟。可說是當今邛崍派中有數的高手之一,他既有意阻擋武機;當然早已防到武揚會來這一手。當下桀桀一聲怪笑,右掌一翻,便向武揚手腕搭去。

  武揚心底一聲冷笑:「你找死!」

  真氣一催,暗增三成內勁,雙臂接實之下,只聽拍的一聲脆響,武揚臉色不變,屹立如故,唐天鵠則不由自主向後倒退一步,哪牙咧嘴,欲論還休,終於頓下頓足,飛身出棧而去。

  武場雖然贏了這一同合,唯因被阻多時,待定到街上時,那名陶香主早已不知去向。

  唐天鵠一時輕意,吃了小虧,這時守在客棧對面,長劍已然出鞘,他見武揚走出客棧,立即仗劍追來,切齒厲喝道:「本座劍法,該你小子還沒見識過!」

  武揚冷笑道:「什麼?」

  唐天鵠一堅濃眉道:「閻王座。」

  長劍一橫。正待揮劍出手之際。相隔幾家鋪面的大街那邊,忽然有人咦了一聲,停下腳步招呼:「天鵠,你在跟誰吵?」

  武揚問後看去,見發言者是位身穿道袍,軀幹修長的道人,馬上認出這道人正是這位邛崍掌門人——狄青棟。

  唐天鵠一啊垂劍道:「原……原來……是掌門師兄!」

  武揚深知這位邛崍掌門人行事磊落,剛正不阿,這時連忙退向一邊,想看看這位掌門人將如何來發落他這位行為不端的師弟。

  狄青棟從客走到唐天鵠身前,緩緩停下腳步來。先向武揚瞥了一眼,然後轉向師給,咳了一聲才問道:「師弟已年逾不惑,怎樣跟一個後生晚輩鬧起來的。」

  唐天鵠低儒道:「這個子說來可惡之至—一适才在客棧中,因見他頗有幾分酷似任春,不過隨便問了幾句,不料竟吃他一掌。」

  狄青棟道:「打著沒有?」

  唐天鵠臉皮一紅,訥訥道:「小弟一時大意——」

  武揚忙向狄青棟拱了拱手道:「願道長勿聽片面之詞,是貴派這位唐大俠攔住在下去路。不讓小可出棧,小可才在他手臂上推了一把。」

  狄青棟點頭道:「貧道這位師弟綽號『七煞劍』,小施主能推他一把,可說相當不容易,訪問小施主如何稱呼?」

  武揚拱手道:「小可姓易,賤號止戈。」

  狄青棟又問道:「易小旅生出身何派門下?令師如何稱呼?」

  武揚答道:「小可未投任何門派。幾手粗淺拳腳,純系寒門先人所傳留。」

  狄青棟輕輕一哦,注目道:「憑家傳武學居然能打中天鵠一掌——除四川唐家,湖廣於府,及北影丹碧山莊這幾處,別家後人恐怕很難辦得到——小施主自稱姓易,名止戈,不會是化名吧?」

  武揚暗道一聲:「好利害的牛鼻子。」

  七煞劍忽然叫道:「止戈為武,易為揚之半,這個傢伙難是丹碧山莊那個自稱俠魂的小子。」

  狄青棟扭頭唱道:「是的又怎麼樣?」

  接著轉向武揚道:「在必要時,入人有為自己身世或師承守密的權利、貧道不過是隨便猜測一下,並無一定要追根問底之意,小施主幸勿見怪!」

  武揚甚為感動,正人君子,襟懷畢竟不同,當下連忙深打一揖,語重心長地說道:「道長師兄弟異地相逢,小可在此,多有不便,就此告辭,俗話說得流『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有時連父子,夫婦,都不例外,尚望道長前途珍重。」

  唐天鵠臉色一變,怒喝道:「小子站住、我問你小子,你當我師兄面前說出這話,算什麼意思?」

  武揚冷笑道:「是不是嫌在下尚說得不夠詳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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