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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一


  ▼第二十八章 玉人結伴並轡行

  聶雲飛心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一時不知是悲是喜,他本不想仰仗別人的力量,但笑天翁百里青的好意卻使他無法拒絕。

  五侍者的忠心耿耿,也使他陣陣鼻酸,同時更使他記起了慘死的爹爹,他在臨死之時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他老人家九泉之下怎會瞑目心安?

  百里青等人已經去遠,時光也已到了三更之後。

  他不願多想下去,雖然自己的身世與遭遇都是悲慘的,但現在面前卻總算出現了一線曙光,也許很快的就可以完成他的心願。

  終於,他仰天吐出一口長氣,轉身向泰安城的方向走去。

  但當他走出不足半里左右之時,卻忽然差點與一個人撞個滿懷。

  一來是聶雲飛心思重重,未曾注意到來路之上,二來是那人來得過於快捷,當下不由訝然一驚,急忙退出三步,凝神細看。

  那人也已迅快的退出數步,停下身來。

  只見那人是一位年約五旬的半百老者,身著一襲黃色長衫,背後插著一柄長劍,器宇軒昂,有一種人懾人的氣勢,但眉宇之間卻隱泛愁容。

  聶雲飛摸不清他的來歷路數,不願多事,當下雙拳一拱道:「抱歉抱歉,在下貪趕路程,竟差些撞到尊駕。」

  那半百老者忙道:「哪裡……老夫也是因為貪圖趕路,沒想到路上也有夜行之人。」

  聶雲飛連連賠笑,側身欲去。

  但那半百老者卻忽然又開口道:「壯士且請留步。」

  聶雲飛只好回身道:「尊駕有何指教?」

  那半百老者道:「老夫想向壯士打聽一下路徑,往歷城縣城而去,不知該走哪條道路?」

  聶雲飛略一忖思道:「橫越泰山而過,只有九十里路程,如欲繞山而行,則有一百八十里之遙,然而山路難行,走起來也與繞山而行相差不多。」

  那半百老者拱手一揖道:「多謝壯士指點,老夫還是越山而過吧……」

  但走出不及三步,卻又回身赧然一笑道:「老夫貪圖趕路,未及準備水袋,眼下口渴得緊,不知壯士可肯惠賜幾口淨水?」

  聶雲飛水袋就掛在腰間,當下連忙取了下來,道:「尊駕儘管飲用!」

  那老者雙手接過,喝了幾口,又復還給聶雲飛道:「實在多謝了。」

  說話之間,轉身欲去。

  聶雲飛不由動了好奇之心,當下忍不住道:「尊駕這樣連夜急趕,不知有什麼重要大事,可有需要在下效勞之處?」

  那老者雙目神光激射,投注了聶雲飛一眼,忽道:「看壯士的模樣,想必也是武林中慣走江湖的人物了?」

  聶雲飛忙道:「在下出道未久,行走江湖不過是近月之中的事。」

  那老者點點頭道:「老夫想向壯士打聽一件消息,不知壯士可曾看到過一個黃衣少女,與一名老僕及一頭近似猿猴的猱猱?」

  聶雲飛心頭大震,脫口道:「尊駕為何要找他們?」

  那老者雙目中神光更熾,盯注著聶雲飛道:「老夫是那女孩子的爹爹,自然是要找他們了。」

  聶雲飛道:「那麼尊駕必是金星堡主黃老俠士了。」

  那老者激動地叫道:「不錯,老夫就是神劍穿雲黃伯揚,請教壯士?」

  聶雲飛道:「在下申不明,久仰尊駕大名了。」

  金星堡主黃伯揚,忙又雙拳一拱道:「原來是申壯士,失敬了……」

  急急地接下去道:「快請將小女下落見告,老夫自當重謝。」

  聶雲飛吶吶地道:「在下並不知道令嬡的下落,要在下……如何說起呢?」

  金星堡主叫道:「申壯士這就是欺人之談了,若非遇到過小女,如何知道得這麼詳細。」

  聶雲飛皺眉道:「實不相瞞,在下確曾遇到過令嬡,但乍見即分,不過萍水相逢,而後就不知她到何處去了。」

  口中雖如此說,心中卻十分痛苦矛盾,看情形,金星堡主對他的愛女必然極是疼愛,自己若不告訴他,只怕他再找上一年半載也是無法找到,但自己又絕不能把她去了留春谷已被扣留谷中的事說出來,是以不禁大為作難。

  只聽金星堡主立刻叫道:「你是在何處遇到小女的?」

  聶雲飛忖思著道:「就是在山前的大路之上。」

  金星堡主緊盯著道:「你們彼此說了些什麼?」

  聶雲飛雙眉緊皺,道:「不過是向在下打聽了一下路徑,她問在下青州的路程如何走法,當在下告訴她之後,彼此立刻分手,就不知下落了……」

  微微一頓,又道:「也許他們是在青州住下了!」

  金星堡主並不注意聶雲飛說些什麼,卻又緊盯著問道:「你還與小女談了些什麼?」

  聶雲飛搖頭道:「再沒有了!」

  金星堡主突然跳起來道:「完全胡言亂語欺騙老夫……」

  聶雲飛雙手連搖道:「在下說的完全都是實言,尊駕硬要不信,那也是沒有辦法之事。」

  金星堡主哼道:「小女性情特別,絕不會向人打聽一下路徑,就說出姓名來歷,其實,小女有老僕婁勿用跟隨,問路之事,自然有他來問,也絕輪不到小女……」

  聲調一沉,道:「快些說出小女的下落,萬事皆休,否則,老夫要你血濺當場!」

  聶雲飛急道:「尊駕是堂堂一堡之主,何以這樣不講道理?」

  金星堡主哼道:「老夫怎的不講道理?」

  聶雲飛道:「在下不過與令嬡偶然相遇而已,如何就認定在下必然知道他們的下落,何況,在下已經說出他們可能去了青州,為何尊駕還要逼問不休?」

  金星堡主道:「因為由你所說的話中判斷,你並沒有幾句實話,為何你要撒謊騙我,才是最可疑的事。」

  聶雲飛不由臉為之一紅,幸而戴有人皮面具,不致被對方發覺,當下只好喟嘆一聲道:「不論尊駕信與否,在下言盡於此。」

  金星堡主忖思了一下,道:「還有一個辦法,你陪我去趟青州吧!」

  聶雲飛搖頭道:「這個實在抱歉,在下實在抽不出這段時間。」

  金星堡主哼道:「既然你如此推託,老夫就認定了小女已被你所害……」

  聲調一沉,大喝道:「你還我女兒的命來吧!」

  順手一掌,推了出去!

  聶雲飛急叫道:「尊駕不要這樣逼人過甚,你那女兒並沒死,用不著如此找人拼命!」

  口中在喊,手中卻不怠慢,反手一掌迎了上去。

  但聽蓬的一聲大震,聶雲飛只覺半身痠麻,虎口欲裂,足不拿樁不穩,忍不住一連後退了三步。

  金星堡主卻也面色大變,也是退了整整三步。

  只見他滿面充滿了殺機,喝道:「這樣一來,我那女兒更是被你所害了。」

  唰的一聲,已將寶劍撤了出來。

  聶雲飛哼道:「尊駕這話又是根據什麼所說?」

  金星堡主咬牙道:「根據你的武功,只有你能害得了我那愛女,今天真是鬼使神差,使老夫能遇上你這賊子!」

  聶雲飛大吼道:「尊駕不要如此不分青紅皂白,含血噴人!」

  金星堡主咬牙道:「什麼含血噴人,老夫是要你噴血!」

  長劍撒起一片劍花,有如滿天花雨一般疾灑而下,聶雲飛不敢怠慢,只好拔劍相迎,一時之間,但見劍光耀眼,劍氣凜人,方圓數丈之內盡是懾人的劍芒,使人難以看清場中情勢。

  聶雲飛心中不禁又急又驚,他沒有與金星堡主交手之意,但金星堡主卻迫他出手,他每一招都惟恐傷到金星堡主,但金星堡主卻恨不得每一招都將他置於死地,在這種情形下,縱然金星堡主武功不及聶雲飛,也必然有勝無敗,何況金星堡主的劍法詭奇凌厲,原比聶雲飛高強一些。

  十招一過,聶雲飛已經力不從心,險象百出。

  終於,只聽金星堡主大喝一聲:「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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