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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金燕子忍不住也嘆了口氣道:「你這位繡花劍客人人誇稱多才多藝,想不到想出來的儘是些餿主意。」

  繡花劍客苦笑道:「已經擠到這條路上來了,怎麼辦?心裡發慌,六神無主,還能想得出什麼好主意來?」

  金燕子眼珠子一轉道:「這個小喜子,你已得罪定了,老是躲著他,終究不是辦法,小弟倒是替你找到了一條好路子。」

  「什麼好路子?」

  「夢洲兄是否聽說過江湖上一個叫天龍會的新興組織?」

  繡花劍客思索了一下搖頭道:「沒有聽說過。」

  金燕子道:「這個組織人才濟濟,聲勢龐大,以夢洲兄的一身藝業,相信必為該會所歡迎。」

  「加入這個天龍會,有什麼好處?」

  「至少你可以不必再擔心小喜子那小子再找你麻煩!」

  「何以見得?」

  「因為這小子也是天龍會亟待拔除的對象,天龍會已經布下天羅地網,我擔保這小子絕活不過十天以上。」

  繡花劍客精神頓為一振:「真的?好極了!要如何才能夠進入這個天龍會?」

  「小弟可以負責引進。」

  「進入天龍會後,小弟在該組織中將是一種什麼身份?」

  「天龍會門下弟子分獅、象、虎、豹、鷹、燕、鴿、雀八等。豹級以上,均稱護法。四級護法,又名分金、銀兩等。位重權大,待遇極為優厚。夢洲兄若有意思,相信一名銀豹護法應無問題。」

  「入會時考驗難不難?入會後的管束嚴不嚴?」

  「入會時的考驗是難了一點,而入會之後,只要不違反會章,便可以不受任何約束。」

  「入會時要通過哪些考驗?」

  「繳交人頭一顆,以示入會決心。」

  繡花劍客嚇了一跳道:「上官兄別說笑話了,人命只有一條,交出了人頭,還玩個鳥?」

  金燕子笑道:「別人的人頭,不是你自己的。」

  「這顆人頭哪裡去找?」

  「快活林中人頭有的是。」

  繡花劍客又嚇了一跳道:「什麼?說來說去,你還要我重回快活林?」

  「不必!」

  「哦?」

  「就在這片山區附近,天龍會已建立了一處秘密基地。我可以先帶你到基地安頓,等這兩天風聲過去了,你可以悄悄潛回林中行事。」

  繡花劍客猶豫了好一會,才又問道:「天龍會要的人頭,應該不是普通人頭,小弟要繳上誰的人頭才算合格?」

  金燕子微笑道:「春雷大俠焦一刀,或是無情刀客呂六奇。」

  快活林的貴賓中,又一人宣告失蹤。繡花劍客何夢洲!自從應人喜進入快活林之後,貴賓人數,便由原來的四十八位變成四十九位,這該算是快活林的全盛時期。然後,事故不斷發生,六人死亡,三人失蹤,再加上華山白衣劍客的離去,所以目前快活林中的貴賓,實際上已只剩下三十九位。這個數字當然還會再減下去。問題是:下一個除名的是誰?

  天色灰暗。細雨不停。快活林表面一切如常,私底下每個人心頭都或多或少,像天氣一樣蒙上了一抹陰暗的雲層。而心情最壞的人,大概是應人喜。這位多事的小喜子今天獨坐大廳一隅,默默的喝著悶酒,臉色比天色還要難看。他在眾貴賓中,人緣本來就不怎麼樣,如今一擺出這副架勢,當然更沒人願去招惹他。這位多事的小喜子今天心情為何如此特別惡劣,顯然只有金蓋地金大爺和金燕子上官萬堂兩人知道得最清楚。他被繡花劍客又出賣了一次!金大爺和金燕子上官萬堂也在大廳另一角喝酒。雖然他們離眾人很遠,但兩人談話的聲音,仍然低得像蚊鳴。因為他們說的話絕不能讓別人聽去,一個字也不能。「你帶繡花劍客到分宮見的是誰?」

  「銀獅冷護法。」

  「冷護法對這位繡花劍客的印象怎麼樣?」

  「不佳。」

  「當時他老人家如何表示?」

  「他說,繡花劍客在江湖上名氣不算小,以銀豹錄用,尚稱相當。不過,主要還得看姓何的表現如何,才能報請會主監誓正式收容。」

  「本座對這姓何的所知有限。」

  金大爺喝了口酒,微微皺眉道:「他這個繡花劍客的混號,究竟作何解釋?」

  「解釋包括好幾種。」

  金燕子微笑:「有的是讚美,有的是揶揄。」

  「哦?」

  「這小子的一套劍法不弱,不僅細膩綿密,而且變化多端,一如少女繡花般精緻而多彩多姿,這也許是大家起先喊他繡花劍客的由來。」

  「哦?」

  「但這小子毛病既多,膽子卻又小得可憐,經常到處受窘,所以大家又覺得他仁兄虛有其表,中看不中吃,繡花的意思,就是繡花枕頭一個!」

  金燕子自己給自己說笑了。金大爺沒有跟著笑。「要是這樣的話。」

  金大爺道:「就算他劍法上頗有成就,他又憑什麼膽量去取春雷大俠焦一刀或無情刀客呂六奇的項上人頭?」

  「所以冷護法才要等候他的表現,方能決定。」

  金大爺皺皺眉頭,正要再說什麼,神色一動,忽然住口。因為他看到一名少女正走向喝酒的應人喜。走向應人喜的少女是小英棋。

  小英棋上上下下將應人喜打量了幾眼,問道:「喝醉了沒有?」

  應人喜道:「笑話!」

  英棋道:「笑話代表幾分醉意?」

  應人喜道:「一分也沒有。」

  英棋點頭道:「好,現在我們走吧!」

  應人喜道:「去哪裡?」

  英棋道:「教拳。」

  應人喜道:「妳沒看到外面在下雨?」

  英棋道:「下雨跟練拳有什麼關係?你難道沒聽說過古人雨中練兵的故事?」

  應人喜不承認自己已有醉意,也無法不承認他聽過這個故事。所以,他只好跟著英棋走。他們馬上就到了那一段荒寂無人的斜坡。英棋嬌軀突然貼近。她低聲道:「你為何要一個人喝酒?你有什麼好愁的?你難道不知道有個人也正在想念你?」

  應人喜道:「誰在想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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