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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郭南风道:“如果是你,跟一个人动手时,你会不会先问问他的师父是谁,或是问他将来有多少徒弟可能替他报仇?”

  酒海如来点头道:“你老弟的话有道理。那么,我再问你,洛阳有个恶棍,外号叫做大野狗的,你认识不认识?”

  郭南风点头道:“认识!我杀了他三名同党,他还请我喝了一顿酒,大骂三个同党的不是,要忘记这种人很不容易。”

  酒海如来道:“但你最后还是把他杀了?”

  郭南风本想说没有,但一想到大野狗如果遭遇意外,一定是万凤帮叶小凤下的手,便又哽住了。他顺口道:“怎么样?”

  酒海如来道:“他师父找来了。”

  郭南风道:“中条老怪?”

  酒海如来道:“是的——你对这位中条老怪的武功知道多少?”

  郭南风道:“一无所知。”

  酒海如来忍不住轻轻叹丁一口气,酒海如来这样的人会叹气,实在叫人觉得奇怪。

  郭南风道:“我的确什么也不知道,你叹气是什么意思?”

  酒海如来皱了皱眉头道:“这位中条老怪名叫赵一木,本来也是本帮的一位长老,论辈分还比我老叫花高—辈,晚年因为品性欠佳,被本帮上一代掌门人逐出丐帮,因自觉无颜再在武林立足,便隐居中条山,自号中条老怪,偶尔也跟一些没出息的黑道人物厮混,洛阳大野狗田立雄便是他这时期收的记名弟子。”

  郭南风颇觉意外,不禁愣了一下道:“原来还有这段渊源?”

  酒海如来道:“就算你得罪了这位中条老怪,你也不必感到抱歉,他早跟丐帮没有任何关系了。”

  郭南风道:“你忽然提到这个人,又是什么意思?”

  酒海如来道:“他已经找到扬州来了。”

  郭南风道:“找我?”

  酒海如来道:“找杀他徒弟的人,不过,他到处打听的,却是你的名字。”

  郭南风道:“刚才你提到他的武功,又是怎么回事?”

  酒海如来又叹了口气道:“他是本帮历届诸长老中,武功最高明的一位,虽然现在年纪已经大了,但我仍担心一旦动起手来,你老弟可能不是他的对手。”

  郭南风皱眉道:“他对—名劣迹昭彰的记名弟子,为何如此重视?”

  酒海如来道:“这恐怕就不是你老弟能想象得到的了。老怪晚年极为潦倒,每年都赖大野狗的孝敬生活,你如今断了他的财路,他又怎能不闻不问?”

  郭南风道:“我的确没有想到这一点,这老怪现在住在什么地方?”

  酒海如来道:“东大街一间破庙里,白天到处打听你的下落,晚上则在庙里安身,好在他出身丐帮,生活倒还容易打发。”

  郭南风放下酒碗道:“好,今天的酒到此为止,我还要另外办点事情去。”

  酒海如来道:“去找中条老怪?”

  郭南风道:“是的。”

  洒海如来道:“抱歉得很,为了过去的—层旧关系,这件事我们丐帮实在帮不上忙。”

  郭南风笑道:“我要你们丐帮帮什么忙,你以为我要去找老怪拼命?”

  酒海如来一呆道:“否则——”

  郭南风笑道:“如果破庙里有人住,过两天你去问问就知道了。”

  郭南风回到住处,才晚茶时分,由于阴天的关系,天色已经有点黑下来了。朱磊坐在堂屋里,手托着下巴,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郭南风笑道:“才分手多久,就害起相思病来了?”

  朱磊回过神来,啐了他一口道:“去你的!”

  郭南风道:“马大哥呢?”

  朱磊道:“去泡澡堂子了,我怕气闷,没去。”

  郭南风道:“那些银票在谁身上?”

  朱磊道:“在马大哥房里。”

  郭南风道:“我有急用,需要一千两,如果马大哥比我早回来,你跟他讲一下。”

  朱磊诧异道:“干嘛一下要用这许多银子?”

  郭南风道:“晚上回来后,我再告诉你们。”

  中条老怪赵一木大概七十多岁,一身衣著很破旧,精神似乎还不错,走起路来,两眼圆睁,腰干挺得笔直。不过,人老了就是老了,强打精神只是装门面,脸上和眼神中的疲惫之色,是怎么也掩瞒不住的。

  薄暮时分,他一脚跨进那座破庙,一眼便看到一个衣著清洁整齐,面目端正和蔼的青年人站在陈旧败落的佛龛旁。中条老怪走进庙门,怔了一下道:“你是谁?”

  那青年微微欠身道:“在下名叫江南三友,是丐帮金杖长老麦前辈的朋友,也是快刀郭南风的朋友。”

  中条老怪睁大眼睛听着,一直声色不动,最后听到郭南风几个字,眼中光芒一闪,瞪着那青年道:“那个郭南风人在哪里?”

  那青年道:“他从麦七斗长老那里听到老前辈的消息,因为心理有疙瘩,怕前辈生误会,所以一时不敢冒昧前来见前辈。”

  中条老怪嘿道:“他还知道害怕?嘿嘿!”

  那青年和悦地接着道:“从麦七斗长老口中,晚辈知道前辈是个明理的人,所以不揣冒昧,想来代替敝友郭南风,向前辈解释了一下。”

  中条老怪冷笑道:“有什么好解释的?杀人偿命!”

  那青年不疾不徐地道:“听敝友郭南风说:无缘无故死在令徒田立雄手下的人,好像也不少。”

  中条老怪道:“那些人跟他姓郭的小子又有什么关系?”

  那青年悠然叹了口气道:“是的,这些地方就是郭南风的不是了。照说,像他那种脾气实在不该练武,更不该有那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想法。他没有想想,他那样做,该得罪多少人?”

  一个七十多岁,皮肤老皱的老人,脸红不脸红是很难看得出来的。老怪的气势减弱了,顿了一下,没有开口。

  那青年缓缓接着道:“所以,我曾不止—次劝他,凡事替自己想,也要替别人想想,一个人的生命是有限的,行为却可以被人谈论很久。田立雄在洛阳的作为,尽人皆知,天底下能收拾他的人,也多的是,又何必要你去做出头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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