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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一


  賈天紳還禮道:「貴上解圍之德在下尚未申謝,怎好叨擾,貴上盛情,在下心領就是!」

  那文士手中的旱煙管微微朝身後一指,笑道:「敝上正在恭候二位俠駕,賈大俠怎好意思見卻?」

  賈天紳抬目望去,果見那位身材修偉的胡老爺,一臉孔誠意地肅立席前,拱手恭候,不由得十分為難……

  勝夷光個性比較爽朗,當下嬌笑道:「紳哥哥,人家既然誠意邀請,我們就叨擾他一杯便了,同時也好當面謝謝人家哩。」

  二名文士同聲笑讚道:「還是勝女俠爽快,請!請!」

  在這種情況下,賈天紳不去也不行,於是吩咐四名侍婢在席桌守著些零碎的東西,自與勝夷光隨著兩名文士,來到當中席桌。

  依著賈天紳的本意,像這種地方的土霸,能少打交道,少得罪,那是最好,尤其是眼見對方一名屬下,就能一招廢了名震漠北的「血魂堡」二總管,則主人本身的武功就可想而知,既然雙方井河不犯,又何必去喝他這一杯?

  更何況他惦念著適才那周二堡主說過,在半個月前,上官瓊曾到「血魂堡」鬧事的那一番話語,亟待追下去詰問個究竟,又怎可以在此地多事耽擱?

  可是,心中的不情願是一回事,眼前的情勢又是一回事,他只好按捺下心中的不情願,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抱拳行禮,道:「在下賈天紳,敬謝胡大爺貴屬解圍之德。」

  胡大爺連連拱手,又連連搖手,滿臉堆歡地說:「什麼話,什麼話!賈大俠怎麼對在下這樣稱呼?豈不折殺在下了,這怎麼成,二位快請坐!」

  說時,那兩名文士已排好席次,請賈天紳、勝夷光在客位落座,胡大爺坐了主位,兩名文士在下首相陪。

  那八名大漢另外排開一席,也邀了春蘭等四侍婢,重整杯盤,相陪進食。

  眾人坐定,跑堂伙計陸續送上美酒佳餚。

  賈天紳端起面前酒杯,站起來,笑道:「在下借花獻佛,敬胡大爺一杯!」

  胡大爺慌忙也站起身來,道:「不敢當不敢當,方才在下已經說過,請賈大俠千萬不要這樣稱呼,否則就見外了!」

  賈天紳莊容道:「不然,胡老乃一方之雄,德高望重,在下理應尊稱……」

  胡大爺含笑搖手截口道:「兄弟單名一個策字,不過在本鄉本上有些許祖產,集子上經營了幾家店舖,因此鄉中父老兄弟頗為看得起,怎敢當賈大使這『一方之雄』四字,更談不上『德高望重』……」

  話聲微頓,不待賈天紳開口,又道:「這樣好了,兄弟癡長幾歲,就斗膽叫賈大俠一聲老弟,如你看得起我,就叫一聲大哥好不好?」

  賈天紳訥訥道:「這……這……怎麼……」

  勝夷光蓮足在桌子底下踢了賈天紳一下,笑道:「男人家哪有這樣婆婆媽媽,胡大哥看得起你,你就承認做一次老弟又有什麼不好!」

  胡策朗聲笑道:「還是勝姑娘痛快,來!敬二位一杯!」

  賈天紳這情形下,就算不答應也不行的了,只好端起酒杯,笑道:「恭敬不如從命,小弟敬大哥一杯!」

  三杯落肚,又請教了那位吸旱煙管的文士,才知此人姓費名思良,乃胡大爺的財務總管,那許智高職司文牘,兼管外交,二人合起來成為胡大爺的左右胳膊。

  又互相敬了幾杯,胡策這才問起為何與「血魂堡」之人發生衝突的經過。

  賈天紳遂將那周二總管誤認勝夷光為上官瓊之事說了。

  胡策聽了,又瞧了勝夷光幾眼,笑道:「勝姑娘和那位上官姑娘在以前愚兄都未見過面,敢情勝姑娘與那位上官姑娘長得真是相似得很?」

  賈天紳自然不便將勝夷光被小迷糊趙紅英易容之事說出,只好含糊答道:「當然有些相像了,否則那周二總管又怎會誤認。」

  胡策笑道:「老弟和那位上官姑娘一定很熟而且很要好的了,難道也分不出來麼?」

  賈天紳紅著臉,勉強笑道:「哪裡哪裡,胡大哥休要見笑!」

  胡策神色一整,道:「愚兄怎敢取笑,老弟在洛陽和那位什麼『金龍大俠』比劍決鬥,以獲取上官姑娘芳心誰屬的那次壯舉,轟動了整個江湖,愚兄只恨無緣親眼目睹,敬佩還來不及,又怎會見笑?」

  賈天紳搖頭道:「胡大哥錯了,那次不是小弟……」

  胡策截口道:「愚兄知錯了,那次挑戰的不是老弟,乃是那位『金龍大俠』尚文烈。」賈天紳本想說明那次和尚文烈鬥劍的乃是「無名堡主」公孫彥,但心念一動,另有主意,遂不加否認地順著對方口氣道:「胡大哥說得一點不錯,若不是尚文烈那廝揚言上官姑娘已被他軟禁起來,小弟還懶得理睬他哩。」

  話聲微頓,凝目問道:「小弟事後查知,上官姑娘並未軟禁在洛陽『金龍分宮』,胡大哥在江湖上交遊一定廣泛,消息自比小弟靈通,關於上官姑娘的下落,不知是否有所耳聞?」

  胡策聞言,略一思忖,搖頭道:「慚愧得很,愚兄竟是毫無所知。」

  話聲微頓,轉對勝夷光笑道:「但勝姑娘的新聞,愚兄倒聽到一些。」

  勝夷光「哦」了一聲,嬌笑道:「奴家什麼新聞?」

  胡策笑道:「令尊為了姑娘突然失去了音訊,著急得不得了,最近幾乎傾盡堡中人馬,到處找尋姑娘的下落,弄得江湖上雞犬不寧,難道姑娘一點都不知道?」

  勝夷光不由怔了半晌,才「嗯」了一聲,強笑道:「家父是出了名的緊張大師,管他的!」

  胡策莊容道:「江湖兒女,四海遨遊,離家一年半載本來也算不得什麼要緊,但有機會時,總應捎個信回家,稟告平安才是。」

  勝夷光垂首道:「謝胡大哥的教訓。」

  胡策笑道:「自家人不用這般認真。」

  說著,轉對賈天紳道:「洛陽那次比劍,聽說老弟和那尚文烈都是使的『金龍劍法』,是麼?」

  賈天紳點了點頭,道:「就是因為小弟也會『金龍劍法』,才惹得那廝心中不服,引起爭端的。」

  胡策「哦」了一聲,注目道:「不知老弟的尊師是哪一位前輩高人?」

  賈天紳莊容道:「小弟一身所學,乃自家傳!」

  半天沒有開口的許智高突然伸過頭來,關切地問道:「那次比劍壯舉,因道路傳聞不一,難得賈大俠寵臨,可否略述經過,讓在下一飽耳福!」

  賈天紳的臉紅了一紅,含糊道:「微末小技,又是意氣之爭,有什麼好說的,其實……其實那次比劍,並沒有什麼結果。」

  胡策接口道:「這個愚兄知道,那是因為尚文烈的『洛陽分宮』被人襲擊放火,才弄得沒有分出勝負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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