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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八


  尹端華道:「頭兒斷定那小子必已落入魔教人物之手,他要總座務必設法將此子救出,必要時可以放棄打聽天狐之住所!」

  俞人傑道:「那小子是怎麼不見了的?」

  尹端華道:「那小子之傷勢,經神醫悉心調治,業已漸告康復,他本來都是住在內堡,前幾天不知道怎麼的,他忽然想到要去堡外散心,結果就此一去不返,兩怪聞訊,暴跳如雷,一定逼著要……」

  俞人傑道:「兩怪也未免太不講理了,這是他們那個寶貝徒兒自己不小心,怎能怪別人?」

  尹端華苦笑道:「要是講理,還叫什麼怪物?」

  俞人傑道:「剛才在小鎮上,你要是碰不到我怎麼辦?」

  尹端苦笑道:「那就只有冒冒風險,使出最後的一道法寶了!」

  俞人傑愕然道:「什麼法寶?」

  尹端華從懷中取出一隻錦匣道:「就是這件法寶!」

  俞人傑接過來打開一看,他見裡面裝著的,赫然竟是一支金狐令,不由得大為詫異道:「你準備如何使用?假傳法旨?」

  尹端華聳了聳肩胛道:「別的有什麼辦法?」

  俞人傑道:「你該知道,這是淫狐的令符,而這位淫狐一向甚少離開總壇,他現在人在裡面,你從外邊傳進這支金狐令,要被人看出破綻,咱們兩個豈非一起完蛋?」

  尹端華歎了口氣道:「小弟又何嘗沒有想到這一點,只是頭兒如此吩咐,你能怎麼說?」

  俞人傑暗暗切齒!他早就看出姓溫的這廝,心腸之毒辣,更在三狐之上,為了本身利益,這廝根本就不會為他人著想!

  他想著,故意笑了笑,說道:「其實,這只是你我的想法,我們頭兒算得准拿得穩,他曉得人一接到這支金狐令,心中自會明白,以小弟今天在魔教中之地位,要將這麼一點小小漏洞掩飾過去,當然不是難事。」

  尹端華點點頭道:「小弟也是這樣想。」

  俞人傑暗暗歎息:人云亦云,一個道地的可憐蟲!

  他將錦匣蓋好,仍舊還給對方,同時自身上取出一個小紙卷遞了過去。

  尹端華道:「這是什麼東西?」

  俞人傑道:「我們頭兒最歡喜的東西!」

  尹端華一呆道:「天狐之住址?」

  俞人傑點頭道:「是的,我這次出來,本來就沒有打算再回去,現在既然又有了新任務,只好交給你了!」

  兩人交代清楚,就此作別。

  俞人傑回到小鎮上,渡過一宵,次日返回總壇。他向淫狐報告:根據他的查察,目前總壇中,已無內奸存在,大可放心行事!

  淫狐點點頭,彼此心照不宣。

  天、煉兩狐見淫狐並未再有激烈主張提出,以為淫狐經過冷靜思考,已經平息下來,決定提前離去,以便早日完成神功,再來總壇共舉大事。

  就在兩狐離去的當天下午,蛾眉刀堂那兩名黑旗護教候選人,果然以馬車押回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

  淫狐在知道這名少年就是黑白雙怪的徒弟後,大喜若狂。

  他立即傳諭加封應、宣兩人為黑旗護教,同時派人將俞人傑請了過去,商議處置方式。

  俞人傑早有成算,當下提出建議道:「姓溫的少不了黑白雙怪為臂助,而黑白雙怪又離不開這名愛徒,這情形就像我們不能失去解副堂主一樣。所以,本座認為:我們不妨修書一封,差專人送去華容和姓溫的談條件!」

  淫狐色動道:「拿這小子跟他們交換解副堂主?」

  俞人傑答道:「是的,礙著黑白雙怪,姓溫的沒有理由不答應!」

  淫狐頷首道:「此議甚佳。唔,那麼,就這樣說好了,這小子煩公孫兄代為照管幾天,書信則是孤家起草,再請公孫兄定稿。」

  語畢,匆匆起身入室而去。

  俞人傑向應、宣兩人問道:「你們點的是他身上哪一處穴道?」

  宣姓護教答道:「肩井。」

  應、宣兩人退去後,俞人傑點點頭,將那名少年帶回自己之住處。

  他先叫屋中那名侍姬預備飲食,待那少年飽餐一頓,又讓他甜甜的睡了一覺後,方才開始盤問。

  少年自承姓方,名叫玄年,今年十八歲,跟兩怪習藝已達十年之久。

  俞人傑見他品貌端正,應對從容,不由得生出憐惜之意。老實說,就是沒有尹端華前來交代,他也不會聽由這樣一名有為的少年受到傷害!

  他見少年表面上儘管鎮定,雙目中仍不免時時露出驚惶之色,於是予以溫語安慰道:「這位老弟,你不必害怕,不論雙方將來交涉之結果如何,也沒有殺害你老弟的理由,我是這邊的黃旗首席護教,我的承諾你可以完全信任。」

  方玄年垂首道:「謝謝護教。」

  俞人傑又問道:「你自從師習藝以來,有沒有一個人在江湖上走動過?」

  方玄年道:「沒有。」

  俞人傑道:「那麼關於今天武林中的種種,你是一點也不知道了?」

  方玄年道:「知道一點點。」

  俞人傑道:「聽誰說的?」

  方玄年道:「是在四方堡聽一位葛師父說的。」

  俞人傑道:「那位葛師父告訴了你一些什麼?」

  方玄年道:「他說,在幾年之前,武林中有一位令狐大俠,為人甚是正直,但這位令狐大俠最後卻遭了天魔教的毒手,在一個月黑風高之夜,滿門數百口,無一倖免,他們的主人,如今便是在與這個天魔教為敵。」

  俞人傑道:「那麼他們有沒有告訴你今師與他們站在一邊之經過?」

  方玄年道:「沒有。」

  俞人傑道:「而令師他們也始終未向你提及一字?」

  方玄年道:「是的。」

  俞人傑道:「那麼你的一身內傷,如今有沒有完全康復?」

  方玄年怔了怔道:「護教怎知道我受過內傷?」

  俞人傑微微一笑道:「因為令師放火燒去袖手神醫那座太平山莊時,本座適亦在場;如非為了求醫,令師他們自然不會出現在那種地方。」

  方玄年道:「家師他們兩位的脾氣,的確太躁烈了些,不過,晚生一直奇怪,那位袖手神醫,之後為什麼仍肯為晚生開方子?要換了別人,一定不肯這樣做,我想這可能是溫大官人的情面。」

  俞人傑道:「你猜的一點不錯,這全是溫大官人的情面。不過,據本座猜測,你老弟的內傷,一定尚未完全除根!」

  方玄年又是一怔道:「護教真是好眼力!」

  俞人傑搖搖頭笑道:「這與眼力好壞無關,你將來要在江湖呆久了,你也會毫不遲疑地明白這一點。」

  方玄年迷惑地道:「護教是說——」

  俞人傑緩緩接著道:「關於這一點,令師他們一定非常清楚,天魔教一天不消滅,老弟的病根,定然不會清除,同樣的,就是有一天,天魔教給消滅了,也無人敢予擔保,那位袖手神醫一定就肯使你老弟完全恢復健康!」

  方玄年愣了好一陣,方始張目訥訥道:「護教以為溫大官人和袖手神醫他們,純然是藉著晚生之內傷,在利用家師為他們效力麼?」

  俞人傑注目反問道:「令師他們今天若是拒絕參加他們的陣營,你以為這位袖手神醫還會繼續為你開藥方麼?」

  方玄年黯然俯首,久久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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