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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二


  老妖聽了,張口結舌了好一陣,但最後,凶睛一轉,突然仰天狂笑起來。

  「好一個司馬玉龍!」他狂笑不置地道:「你小子耍花樣居然耍到老夫頭上來了?哈哈哈,了了上人是和尚,仇志是個俗家人,二人之間,風馬牛,相去千萬里,哈哈,倒真虧你小子想得出來!哈——哈哈。」

  任老妖笑畢,司馬玉龍靜靜地又道:「藍臉老兒,你不相信麼?」

  老妖大笑道:「老夫很想相信,但只可惜找不出一點幫助老夫相信的理由,哈哈,司馬少俠,我們的五行本代掌門人,這一點可真有負你的一片好意呢!哈哈——哈哈——哈哈。」

  「回答我幾個問題吧,藍臉老兒!」

  「遵命,少俠。」

  司馬玉龍冷笑道:「告訴我,老兒,你見過仇志的真面目沒有?」

  「這——這倒沒有。」

  司馬玉龍冷笑著道:「了了上人的真面目呢?」

  「那——那也沒有。」

  「藍臉老兒,這句話你可說錯了!」司馬玉龍冷冷一笑道:「別忘了你老兒跟了了上人結怨的經過:六十年前,北邙山中,你老兒跟人家拚了一天一夜,你老兒怎能還說沒見過人家真面目呢?」

  老妖大訝道:「你怎知道這些的?」

  「那是另外一個問題,」司馬玉龍微笑道:「請記住我們的正文!」

  老妖恨聲道:「既然你小子知道的這樣多,你小子就該同時知道那時的了了上人還是衡山俗家弟子,而且那一次北邙山中他出現的並不是他的本來面目。」

  「好,請記住這一點,我再問你!」

  「問什麼?」

  「事後你去過衡山多少次?」

  「無數次。」

  「他們怎麼做?」

  「他們集齊了全派僧俗弟子,要老夫指認。」

  「而你沒有認出來?」

  老妖像受辱般地怒聲道:「六十年前的衡山派,各代弟子,人數論千,了了上人兩次面目真假不同,而且我知道他是當時的俗家弟子,也只是最近的事,那種情形之下,如何認法?」

  司馬玉龍緊接著又道:「但你相信了了上人當時也在行列中麼?」

  「老夫相信。」

  「有理由否?」

  「老夫信得過衡山上一代掌門人,」老妖說著,又加了一句道:「再據最近伏虎和尚說,了了上人當時還好似站在最前排。」

  「好,我們可以先得到一個結論,雖然你老兒始終不知了了上人為誰,但確曾一再當面錯過,卻是真實!」

  司馬玉龍微頓之後,又道:「所以,我前面說,你說你沒見過了了上人真面目,那是不對的!」

  「對不對有甚麼要緊?」

  司馬玉龍有力地道:「非常要緊!」

  老妖哼了一聲道:「老夫可有點莫測高深。」

  「莫測高深麼?」司馬玉龍又上一步道:「老兒,我問你,上次你在雷溪追趕一個老和尚,你口口聲聲說追的是了了上人,你又怎知那個老和尚就是了了上人的呢?」

  「諒伏虎和尚還不致有欺蒙老夫的膽量。」

  「現在,我可以告訴你老兒了!直到目前為止,誰是仇志,誰是了了上人,你老幾根本一無所知。在你的心目中,對上述二人的印象,完全是一片空白,這由你自稱從未見過了了上人真面目這一點可以得到證明。」

  老妖怒道:「你小子就拿這個來證明仇志就是了了上人麼?」

  「我當然另有依據。」

  「依據何在?」

  「很多,很多,但我不能分析給你聽!」司馬玉龍搖頭說著,他見老妖雙目中凶光再現,於是大聲又道:「藍臉老兒,你該知道今天要找仇志的並不是你藍勝老兒一個人,你老兒不妨回去先見見南海花老前輩,司馬玉龍這樣說了,依據何在?南海花老前輩或許能代我司馬玉龍解釋也不一定。」

  提及南海一枝花,三色老妖的高大身軀似乎微微一震。

  司馬玉龍見了,暗暗訝忖道:這不是怪事麼?三色老妖這一震又顯示著什麼意義呢?看樣子,當年公案的真正內情似乎是愈來愈複雜了!

  「老夫不願再跟你小子嚕嗦了,老夫只問你剛纔那種武功的由來!」

  老妖吼著,凶態暴露。

  蓄勢待撲,較前更猛。

  司馬玉龍暗嘆道:勢在必戰了,但願歷代祖師垂佑,玉龍如不幸落敗,非戰之罪,神鬼共鑒之!

  老妖見他不語,緊逼兩步,狂吼道:「小子,你說不說?」

  司馬玉龍因心意已決,倒反而氣定神閒,越發鎮靜下來,他抬起臉,朝來勢洶洶的老妖,微微一笑,緩聲道:「那是一位你老兒所無法想像得到的前輩,因為這種武功並非他老人家的本門武學,一切緣出巧合,所以,縱說出你老兒了也未必肯信,既然你老兒昧於事理,擇惡固執,任玉龍如何分說也是白費脣舌,你老兒如以為我司馬玉可教,就請動手吧!」

  「整了小的,不愁老的不出頭!」

  老妖冷喝著,獰笑一聲,身軀暴長,兩臂齊張,十指屈曲如鉤,黃綢披風飄揚如翼,似一頭狂獅般地挾著排山倒海之勢,朝司馬玉龍當頭猛罩而下。

  司馬玉龍面對著這位曾與自己師祖五行異叟打過平手的一代巨魔,絲毫不敢大意。雖然他自知本身的先天太極式以及五行神功均已臻達八成火候左右,但因老妖的功力業已一甲子有半,精純深厚。華山一掌歷經九死,方逃一生,前事記憶猶新,彌足取訓。

  他,司馬玉龍,並非惜死之人。

  但是,為了很多很多的原因,他不能死於此時此地!

  他如死了,第一個對不起的,便是恩師五行怪叟!

  五行門自遭金蘭之變,已添訂了一條傳男不傳女的門規,這條門規定得極不合乎情理,但它卻蘸著血淚寫成的。

  司馬玉龍他知道恩師這樣做完全是一種懲罰自己的行為,他更知道恩師很希望這一條門規能夠自他老人家這一代起,也自他老人家這一代止。

  掌門人均有刪增門規之權,他要留給司馬玉龍改過來。

  司馬玉龍要改,則必須要在處理了金蘭之後,處理的方式,是決定這條門規存廢的重要因素,清理門戶須藉重外力,是門戶之羞,五行任叟自知無除去金蘭之力,這是他自毀一身得來不易的功力,以助長司馬玉龍的最大原因,雖然如此,五行怪叟以一個與常人無異之軀,迢迢千里,拖著艱苦的腳步奔向天山,其心情是不難想見的。

  老家的心情是沉重的,悲痛的!

  因為,他並不能確切地知道司馬玉龍能否完成使命。

  五行怪叟實在是為了這一點才去天山,因為他想活下去,想活著見到司馬玉龍如何做,不然他老人家也許早已以一死而謝罪師門了。

  金蘭功力如何?並不是一個難解的問題。

  成就如苗疆桃面騷狐羅香荷、冷面金剛韓秋、黑手天王蕭昆這等聲威震撼武林的一代怪傑,甘以臣奴事之,豈是偶然?

  三色老妖雄羈於白山黑水之間,且曾一度橫掃中原武林,這等人物心目中。除了自己,他還瞧得起誰呢?

  但他卻被金蘭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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