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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六


  只有一點司馬玉龍很清楚,那位侯良玉的武功,決不在他司馬玉龍之下!

  世事真是如此般地靈活多變,令人浩嘆。好不容易,他司馬玉龍方自慶幸結識了一個文武才貌俱全的朋友,而轉眼間,這個朋友竟又變成了一個善惡不明,費人猜疑的人物!

  司馬玉龍想著搖搖頭,微喟一聲,又乾了一杯。

  當他將酒杯移開嘴脣的時候,他,司馬玉龍,突然感到眼前驀然一亮!

  原來就在這個時候,門外走進一人。

  只見那人約莫三旬出頭,身穿藍綢長衫,手提一隻大藤箱,劍眉星目,鼻梁挺直,脣角微勾沉,英俊中別具一種懾人的深沉風度。

  店夥計哈腰迎將上去。

  那人揮了揮空著的手,先朝廳內眾人約略地打量了一遍,然後將視線落在司馬玉龍的身上。

  最後,他朝司馬玉龍點點頭,微微一笑,便在司馬玉龍身旁不遠處的另一副散座坐了下來。

  司馬玉龍雖然不識對方,但為了禮貌,便也含笑欠了欠身,算是還禮。

  店夥計上前躬身道:「客官,您是落店還是打尖?」

  那人微微一笑道:「兩樣都要!」

  「先看房間?」

  「不忙。」

  「先喝點酒?」

  「來茶。」

  店夥計哈腰而退。

  這麼個客人,結果只做了一壺清茶的生意,實在大出那位店夥計意料之外。

  店夥計去後,那人掉臉向司馬玉龍微笑說道:「老弟,我們能坐在一起談談麼?」

  司馬玉龍高興地起身讓坐道:「當然可以——歡迎之至!」

  那人毫不客氣地在司與在龍對面的椅子上坐下。

  「老弟如何稱呼法?」

  「司馬玉龍,您呢?」

  「尚心士!」

  「尚心士?」

  司馬玉龍復念了一遍,不禁一怔。

  什麼?尚心士?聽起來多像「傷心氏」!

  那人微微一笑道:「老弟,你想到哪兒去了?」

  司馬玉龍赧然一笑道:「沒——沒有——我聽做——咳——咳。」

  「你聽成傷心氏了是不是?」那人搖頭苦笑道:「名姓常給一個人帶來許多意外的煩惱,在下生平最怕跟人家通名報姓,便是這個緣故。」

  「尚兄!」司馬玉龍立即致歉道:「我喝了點酒,真是失儀得很。」

  尚心士搖頭笑道:「哪裡,老弟你多心了。愚兄只不過是偶有所感而藉此汎論而已,並非責怪於你,這可千萬誤會不得。」

  「多謝尚兄!」

  「我們談點別的罷。」

  「喝點酒如何?」

  「不擅此道。」

  「哦?」

  「有點奇怪麼?」尚心士笑說道:「男人,尤其是外邊跑跑的男人,不能喝酒,實在令人難以置信。可是,事實上,酒確與我無緣。除了酒,愚兄樣樣可以奉陪。」

  司馬玉龍在心底問道:武功呢?

  尚心士望著他道:「你又在轉什麼念頭?」

  司馬玉龍抬臉笑道:「那麼,棋如何?」

  尚心士微笑道:「勉勉強強。」

  「妙極了,小弟最好此道!」司馬玉龍高興地說了兩句,忽又皺眉道:「可惜我那副棋盤棋子沒帶在身邊,這種俗氣衝天的地方,要有這玩藝兒,才真是奇蹟呢,唉,掃興,掃興!」

  尚心士笑道:「老弟,你罵人了!」

  「怎麼說?」

  「你說這兒俗氣衝天?」

  「包括我自己在內呀!」

  二人一起笑了起來。

  笑畢。尚心士伸手取過他那隻大藤箱,打開竹閂,掀開箱蓋從裡面取出一隻約有八寸見方,高約五寸的黑漆木盒,推至司馬玉龍面前,笑說道:「打開看看,老弟,看它能否為你消解一些俗氣或酒氣?」

  司馬玉龍微笑著信手打齊一看,大盒子裡面裝著兩隻四方小盒子,兩隻小盒子之間放著一方折疊的紙板,展開紙板,掀開小方盒的盒蓋——喝!棋盤!棋子!

  司馬玉龍快活得幾乎跳了起來。

  「走,尚兄,」他道:「到我房間裡去!」

  尚心士搖頭微笑道:「外頭又寬敞,又涼快,你喝酒,我喝茶下棋消暑,有什麼不好?」

  司馬玉龍期期地道:「這兒——人這麼多——尚兄不嫌嘈雜麼?」

  尚心士微笑道:「定力是棋者要素之一,越能鬧中取靜,越見功力,老弟這一主張,業已證明愚兄可饒老弟一先而有餘,哈,哈,哈。」

  司馬玉龍一面放開棋盤,一面笑說道:「俗語說得好,棋力酒量,不可勉強。尚兄要饒一先,未嘗不可,不過,等會兒突圍無路,欲活無眼的滋味可並不太好受呢!」

  「你有這等自信麼?」

  「動口不如動手,」司馬玉龍笑道。:「咱們擺著瞧吧!」

  司馬玉龍取過那盤黑子,而將另一盒白子送至尚心士面前。

  序盤開始。

  二人落子一樣的輕快,不消片刻,佈局已定。

  司馬玉龍縱觀佈局大勢,他見對方一味取勢,華而不實,破綻甚多,不禁於心底暗笑道:「這位朋友落子既高且疏,大概是受了棋經上——高者在腹——的宣傳吧?」

  古人論棋,有兩種互為矛盾的說法。

  一說:金角銀邊草肚皮。

  一說:高者在腹者,低手沿邊。

  前說重利,後說重勢。

  前說利守,後說利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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