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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


  眾人一齊喝采道:「好,少林派的拳法果然名不虛傳!」

  黑小子只樂得哈哈大笑,連連說道:「如何?小子,方便比誰好?」

  司馬玉龍從地上爬起,對著黑小子深深一抱拳道:「佩服,佩服,果然比我好!」

  「那就收藥瓶子去!」

  「是,是。」

  黑小子小武曲諸葛天歇腳的客店,也正是司馬玉龍歇腳的那一家。一路上,司馬玉龍只提著一隻藥箱子。諸葛天卻左手大鐵鎖,右手春秋刀、健步如飛,不歇氣,不換手!司馬玉龍看著不過意,曾幾次向他要拿那把春秋刀,以便他騰出一隻手來替換提鎖,黑小子卻瞪著他喝道:「諸葛天這點氣力沒有的話,還有資格喊做小武曲?」

  到了客店,司馬玉龍道:「我也住在這一家哩!」

  「那好,」諸葛天儼然一副師長氣派,用嘴呶著司馬玉龍手上的藥箱道:「箱子放在門口,到你的房間去,等會兒到餐廳找我。」

  說完,獨自進房,放好刀和鎖,又出來拿進藥箱,然後砰然將門推上。司馬玉龍做了個鬼臉,懷著一肚子奇情異趣,走回自己臥房。

  這時已是下午吃茶時分,司馬玉龍略事休息,便漫步走向客店最前邊兼賣酒食的大廳。大廳裡,那位諸葛天早已赫然在座,正排著兩碟小萊,溫著一壺酒,自斟自飲,怡然得趣。

  他見司馬玉龍進來,傲然一指他對面的空座,抬著下巴道:「來,這裡坐下,我有話問你。」

  司馬玉龍含笑入座。

  「你今年多大?」

  「二十。」

  「什麼名字?」

  「余玉龍。」

  「余玉龍?唔——只差兩個字。」

  「什麼?」

  「我有個朋友,他叫做司馬玉龍。」

  「什麼?」

  「喝!你不知道?」

  「我怎知道?」

  「帥極了。」

  「誰?」

  「我那個朋友!」

  「司馬玉龍?」

  「唔。」

  「司馬玉龍何許人?」

  「武當派二代弟子中最出色的優秀弟子。」

  「多大年紀?人生做什麼樣子?」

  「唔,這個,大概二十四五吧,人生得——生得一表人材,倜儻風流,也許,不,那是真的,有點像你,我是說,只是你的年齡比他小得多,他,他就是有點像你這樣英俊樣子。」

  「哦,你哪兒認識他的?」

  「哈哈,我們是多年的朋友啦,我在湖廣一帶賣藥濟世,他則經常在湖廣一帶仗義行道,這一帶,提起司馬玉龍和我諸葛天,誰人不知道?」

  「他有諢號嗎?」

  「有,他叫小武曲!」

  「他也叫小武曲?」

  「噢,噢,是的,他和我的諢號一樣也叫小武曲,武林中稱我們為中原雙武曲,武當武曲司馬玉龍,少林武曲諸葛天!」

  「真妙!」

  「我那兄弟真了不起,下次碰上我來替你介紹。」

  「好極了。」

  「你有諢號嗎?師父給你想一個如何?」

  「我想好了。」

  「叫什麼?」

  「小武曲!」

  「小武曲?那太多了,同時,你是我的徒弟,怎好犯師父的諱?不行,因為有了我,還有那位朋友在先,這一輩子你沒有資格取這種雖然有點誇張,但卻響亮異常的渾號了,你另外想一個吧。」

  「那就再說好了,喂,司馬玉龍現在在哪裡?」

  「前幾天我還碰到過他。」

  「哦!」

  「他說是回武當去,隔些日子他會來找我。——噢,對了,你剛纔怎麼樣招呼我?你說『喂』?嘿,簡直反了。」

  「為什麼不可以?」

  「我是你什麼人?」

  「朋友。」

  「我,我不是你師父?」

  「還早。」

  「什麼?」

  「為人師者,必須德能俱備,德為上,能僅次之。不錯,你的武功比我強,但是,你的德性如何,我目前還不知道。我們不妨先交個朋友,在一起行走一些時候,等到我對你認識清楚,我再拜你為師也不遲啊。」

  「不像話,簡直不像話!」

  司馬玉龍知道這個黑小子諸葛天可能認識哪一位少林門人,熟曉一點武林常識,又仗著一點天生神力和愛吹牛的天性,便懵懵懂懂地跑起江湖來了。

  因為司馬玉龍自出藝後就常在湖廣一帶走動,多少也曾做過幾件仗義除暴的俠舉,不知被這黑小子從哪兒打聽到,居然和「司馬玉龍」交上了「朋友」,也真是可笑!

  照這樣看來,他的小武曲顯係就是從他司馬玉龍的小武曲抄襲而來,什麼武林雙武曲全是鬼話連篇!不過,這位諸葛天雖性喜胡吹,心地卻似乎不太壞,他的藥賣得也很便宜,看樣子只是為了糊口,並無惡性欺詐之意。

  司馬玉龍是有生以來第一次碰上這種人,不但不感討嫌,反而覺得他牛皮吹得愈大愈可愛,同時,這個諸葛天的稟賦也異常渾厚,他的武功不高,只是沒有遇上名師而已,如果他的本性良好,僅須糾正他的胡吹習慣,未嘗不可以加以教導。

  司馬玉龍想到這裡,突然想起另一件事,當下含笑起身道:「別生氣了,我去拿樣東西,等會兒再回來陪你喝酒。」

  那位諸葛天,這時正繃緊著兩道濃眉,裝做一副生氣的樣子。司馬玉龍和他說話,他連理都不理。

  司馬玉龍微微一笑,即便往裡面走去,他悄悄繞至諸葛天住的那間臥房的後窗,伸手一推,窗戶沒有上閂,應手而開,司馬玉龍輕巧地翻入房中,他心中充滿好奇地想:「我倒要看看這傢伙到底有幾斤的力氣。」

  司馬玉龍閃眼迅速四下一打量,看見那副鐵鎖和那柄春秋刀正橫放在床頭地上,他快步走過去,覷準鎖柄,猛提一口真氣,一把抓起,手臂向上一舉,鐵鎖幾乎應手飛去。——太輕了。

  起初,司馬玉龍還不敢十分相信,以為是自己運功過足所致,於是將內力消去,以一個普通人的氣力一試,還是一樣,輕得很,全重不超過五斤。

  司馬玉龍將鐵鎖反覆地檢視了一遍,不禁啞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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