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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四


  司馬玉龍眼圈突然一紅,從懷中摸出一封信函,然後雙膝跪在上清道長面前,雙手奉上書畫,低聲說道:「尚請恩師核奪。」

  眾人為讓上清道長便於拆閱,各個往後退出數步,同時,每人均以一種驚奇的眼光,看看低頭跪著的司馬玉龍,再看看一面讀信,一面神色變化不定的上清道長。

  上清道長看完那封長信,先將原信折妥收好,然後又朝低頭跪著的司馬玉龍望了幾眼,輕嘆一聲,點點頭,這才雙手將司馬玉龍扶起,旋即略整衣冠,以無比嚴肅的聲調,向司馬玉龍深深一稽首道:「武當上清,這相參見五行山本代掌門人。」

  司馬玉龍又要下跪,上清道長沉聲道:「玉龍,從今以後,你再對我多禮便是失儀了。望你記取五行一系在中原武林垂百年來的崇高地位和榮譽,好自為之,上清道長和你以往的一段師徒之誼,亦感無上榮耀,玉龍,你現在的身份不同了,願你認清自己的處境,競業以赴,來,我們大夥商量正經的吧!」

  眾人等上清道長說完,不由得齊聲歡呼起來。

  聞人鳳稚氣未脫,這時從身上摸出一塊長三寸,寬二寸,上面畫著一隻酒葫蘆的竹牌,托在掌心裡,一蹦一跳地走到司馬玉龍面前,將手一伸,揚笑道:「小掌門人,認得這個麼?」

  司馬玉龍紅著臉,點頭笑了笑。

  聞人鳳又笑道:「憑了這塊竹牌,我能提出一個請求麼?」

  一二三劍哈哈大笑。

  司馬玉龍卻正色地對著竹牌一躬,恭謹地道:「玉龍恭候吩咐。」

  如此一來,聞人鳳反而笑不出來了。只見她粉臉一慘,顫聲道:「請掌門人收回這道竹符,一年之內交給我一顆天地幫香主伏虎尊者的人頭!」

  司馬玉龍又是一躬,伸手接過,然後肅容道:「謹遵所矚。」

  這時,梅男已令兩個青衣婢端來七張太師椅,讓司馬玉龍、上清道長、一二三劍、聞人鳳、以及她自己,七人團團坐定。

  眾人坐定之後。梅男首先開言說道:「華山不幸,多蒙五行掌門人司馬少俠獨柱擎天,一掌挽回浩劫,梅男謹此致謝。適才司馬少俠已說明那位蒙面人即係苗疆桃面女俠,天地幫現在的內堂香主,她老人家既然留書指示機宜,以她老人家在天地幫內地位之高,以及天地幫這次無故侵擊華山一事看來,確有立即採取行動的必要,在座諸位,以上清道長年高德重,尚望道長有所安排才好。」

  上清道長微微傾身道:「梅掌門人好說,此為全體中原武林休慼相關之事,上清敢不竭盡一己之智,為人謀,更為己謀?」道長略為一頓,又道:「照目前跡象看來,天地幫業已撕毀面允今年中秋夜君山大會一次了斷之諾言,更無疑義,桃面女俠說得不錯,『靜守零星滅,主攻求生機』。我們不能再等了,上清的意思,擬自明天起,請楊兄施兄王兄三位分頭趕赴崑崙、衡山、北邙,聞人女俠持上清和梅掌門人聯名簽署的函件跑一趟少林,上清則回返武當,華山請梅掌門人暫時留守,照顧符兄和柏兄,今年五月五,各派在岳陽取齊,決定行止,諸位以為如何?」

  眾人道了一聲好。

  司馬玉龍道:「我呢?」

  上清道長微笑道:「最難的留給你。」

  司馬玉龍高興地道:「好,我做什麼?」

  上清道長笑道:「天山慕容老前輩和華山梅叟,在五月五日以前,請你務必請到一位。」

  聞人鳳搖搖頭道:「天山不必去了,我祖母的脾氣我知道。早在中原武林對她老人家誤解之後,她老人家是再也不願意涉及任何武林恩怨了。——不過,我離開天山那麼久,她老人家因不放心而進關找我,倒是很有可能。所以說,她老人家方面,實在是可遇而不可求,在五月五以前,如果我能碰上,一切由我負責好了。」

  上清道長點頭道:「這樣也好。」

  司馬玉龍轉向梅男道:「梅叟他老人家去了哪裡?」

  梅男搖搖頭道:「只有他老人家一個人知道。」

  上清道長笑道:「假如梅叟的行蹤有定處,還能說得上一聲『難?』」

  司馬玉龍奮然道:「我有辦法。」

  梅男和一二三劍齊聲訝道:「你有辦法?」

  上清道長也是一怔道:「你有什麼辦法?」

  只有聞人鳳在望過司馬玉龍一眼之後,微笑著說道:「我知道。」

  眾人又是一陣茫然。

  司馬玉龍也笑道:「我是什麼意思,你倒說說看!」

  聞人鳳哼了一聲道:「那有什麼稀奇,我不過想先看看梅叟過去住的地方,然後再從他老人家留下來的種種事物上去尋覓端倪罷了!」

  司馬玉龍撫掌笑道:「對,對極了,玉龍正是這個想法。」

  梅男搖搖頭道:「司馬少俠假如真是個這麼想法,少俠就不免要失望了。」

  司馬玉龍一怔道:「為什麼?」

  梅男道:「他老人家原來就住在後面謝塵館的鐵塔下層,自他老人家走後,我已將那一間上鎖,裡面的一桌一椅,從沒有人進去移動過,但據我所知,裡面除了一床一桌一椅,以及幾本書籍和一副棋盤棋子之外,什麼也沒有留下。」

  司馬玉龍立起身來道:「我們可以進去看看麼?」

  梅男也立起身來道:「當然可以。」

  梅叟過去住的那間臥室,果如梅男所說,除了一些竹製傢具外,只有一些線裝書和一副棋盤子,另在臥室的粉牆上,寫著一些前人的詩詞,其中有一首詩是這樣的:

  孤雲無定鶴辭巢,自負焦桐不說勞。
  服藥幾年期碧落,驗符何處盼舟毫。
  子陵山曉紅雲密,青羊湖平雪浪高。
  從此人稀見蹤跡,還應選地種仙桃。

  眾人都在梅叟留下來的書籍中翻尋,想獲得什麼信箋之類的留字,獨有司馬玉龍對這首詩注目流連,再三誦不絕口,聞人鳳走過來低聲笑道:「掌門人,梅叟的行蹤在這一首詩裡面麼?」

  司馬玉龍脫口大聲道:「玉龍之見,正是如此!」

  眾人聞聲,一齊集攏過來。

  上清道長問道:「玉龍,你有何所見?」

  司馬玉龍沉吟了一下道:「這首詩,玉龍記得好像是晚唐一位道者所作,那位道人的名姓,玉龍一時記不起來了。但這首詩是那位道人所有作品中精品之一,則是可以肯定的。以梅叟晚來淡泊名利的性格,而獨獨將這首詩錄出來,依玉龍之見,絕非無因。」

  梅男甚為關心地道:「司馬少俠有何高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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