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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


  金龍旗和金龍燈籠既然只有該派掌門人出現方能使用,何人斗膽敢公然僭越?即令有人敢冒大不韙,五劍又如何可依?

  所以說,梅男就是華山派現今掌門人一節,已是無可置疑的。

  那麼,華山梅叟何處去了?失蹤?死亡?

  梅男又是梅叟的什麼人?弟子?女兒?

  華山派是什麼時候更換掌門人的?——就因為梅男是個二十出頭的美麗女郎,華山梅叟是個年登古稀的老人,兩者相去千里,相差太遠,所以梅男說她姓梅,船上懸著大紅「梅」字宮燈,出現的幾個黑衣老人的裝束一樣,以及三劍王奇精奇的劍招——等等,都沒有引起司馬玉龍的注意。

  且說裝束復原後的梅男,風度又是一種,別看她腰細如柳,款擺欲折,手中平托著的那柄紫霞氤氳的長劍,卻是平穩如山嶽,紋絲不動。

  巫山淫蛟回臉朝身後那個頎長的銀牌人物望了一眼,他們臉上因為蒙了紗,司馬玉龍看不出他們表情,但看他們那種動作,兩人似乎都感到非常意外。

  梅男近前之後,二劍施敬躬身一揖,悄然退立一旁。

  司馬玉龍雖然和他們華山派不相統屬,但為這個威儀所懾,且看在對方是一派掌門之尊,便也學著二劍施敬的榜樣,對梅男躬身施了一禮,往旁邊退開兩步。

  當二劍施敬向梅男躬身時,梅男眼光向前平視,神態依舊,視若未睹,等到司馬玉龍躬身時,梅男卻朝著他微一頷首,但神情已不似白天那般和悅可親,而顯著一種端莊高尚的氣派,令人有不敢逼視之感。

  梅男在二劍施敬剛纔立身之處站定。

  兩個青衣小婢分列身側,舉燈的黑衣老人遠遠立於身後。

  梅男仍然平托那柄紫霞氤氳的長劍,神態極為溫和冷靜,這時靜靜地向巫山淫蛟發話道:「巫山孫大俠,武功高絕,英名四播,華山小女子今夜總算開了眼界。不過,華山派向與武林黑白兩道毫無怨怨可言,孫大俠半夜率眾犯船,究竟是何意圖,可否見教?」

  假如巫山淫蛟臉上沒有那塊紗,他這時的表情,一定相當好看的了。此魔不愧黑道高手,略一鎮神之後,居然厚起臉皮上前一步,高高地拱起雙手,賠笑道:「想不到是華山掌門人法駕親蒞,孫顧影冒犯,尚望掌門人恕以不知之罪。」

  略頓之後,又補了一句道:「貴派梅叟他老人家這一向可好?」

  巫山淫蛟真是奸滑無比,詭詐天生,華山派的劍術雖然在武林無雙,但他仗著身邊還有一個武功比他更高的銀牌第二,並不十分忌憚,他之所以對梅男如此謙遜,實在的用意都在最後的一句話上,他見梅男的年紀這樣輕,又是個女的,他實在有點懷疑梅男的身份,但梅男使用了金龍燈籠,又不容他問得太露骨,所以,他想起來借向華山梅叟致意而探探對方的口氣。

  梅男聞言淡然一笑道:「小女子僅代本派梅叟向孫大俠致謝。」

  梅男這句話回答得也很妙,說了等於沒有說,要想從這句話裡去發現端倪,可說是一無所得。

  巫山淫蛟這時又朝身後之人望了一望,向梅男拱拱手道:「今夜一切出於誤會,祈勿記嫌,孫顧影這廂告辭了。」說完返身就想退走。

  梅男突然一聲清喝道:「且慢!」

  巫山淫蛟止步回身,揚臉問道:「掌門人尚有何事見教?」

  梅男冷冷一笑道:「久聞『兩尖毒芒』為武林一絕,小女子初履江湖,頗想見識一番,還望孫大俠賜教。」

  巫山淫蛟也冷笑著道:「貴派門下中了一芒,敝友在貴派門下斷了一臂,難道還不足兩抵麼?」

  巫山淫蛟知道對方說不出中芒無救之言,表面上,華山派這一戰似乎佔了便宜,實際上是吃了暗虧,只要對方舉不出更好的留難理由來,他便一走了事,也就沒有說不過去的地方了。

  梅男冷冷地道:「貴友犯船之際,並未打起孫大俠旗號,否則他那條臂膀也不至於斷落了。至於你孫大俠,已在上船之後認出了華山金龍五劍的來歷,居然仍舊施出了你孫大俠巫山高人的獨門手法,豈非華山派之人尚有可教之處?」

  語氣森寒,詞意刻薄。

  月色下,巫山淫蛟雙睛一眨,大聲道:「依貴掌門之意又當如何?」

  梅男冷然道:「請孫大俠留樣東西下來。」

  巫山淫蛟精目微轉,爽然笑道:「『兩尖毒芒』的解藥麼?那還不簡單——」

  巫山淫蛟一面說,一面探手入懷。

  梅男冷喝一聲道:「生死有命,華山五劍中人臉皮沒有那麼厚,孫大俠的解藥還是自己留著,華山派不希罕這種人情。」

  巫山淫蛟聞言一怔,期期地又道:「那要姓孫的留下什麼?」

  梅男冷笑道:「你的頭!」

  這時,巫山淫蛟身後那個頎長的蒙臉漢子,突然嗖的一聲飄身而出,手指梅男,以一種冰冷無比的聲音道:「好狂的華山掌門,你憑是的什麼?」

  司馬玉龍大吃一驚,暗忖道:此人不就是銀牌二?

  再看梅男,淡然笑道:「閣下是誰?」

  銀牌二冷冷地怒聲哼道:「老夫的名姓只告訴贏了我雙拳的人。」

  梅男緩緩將劍交到左手,淡然笑道:「既然如此,閣下的頭也是一樣。」

  提燈的黑衣老人巍然不動,二劍施敬卻跨上一步。神情似很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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