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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司馬玉龍倏然警覺自己剛纔這句話的不妥,連忙分辯道:「哪裡,哪裡。」

  梅男這時的臉色突然一整,向司馬玉龍說道:「老弟,自我們在酒店中相識以來,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麼?」

  司馬玉龍暗吃一驚。什麼?他想,難到說這個姓梅的真是個會家,已經看出了我的破綻,因而懷疑到我爽然同意隨他上船的動機?也罷,不管他姓梅的是甚來路,現在既已證明了他和天地幫沒有淵源,我司馬玉龍並沒有一定要和他同船的必要。

  想及於此,立感心安理得,從椅子上立起身來,坦然地道:「因為兄弟無法回答梅尼這個問題,兄弟只有告辭了。兄弟此番蒙梅尼一再盛情款待,以後如有機會,定當補報。」說著,拱起雙手,便欲轉身。

  梅男笑著揮揮手,道:「你誤會了,老弟。我梅某人最敬佩的就是忠誠君子,由於你我見面後,我梅某人說了很多言不由衷之言,內心深感不安,所以這才有此一問,既然是彼此彼此,過去的不談,自今而後,相互率誠相見也就是了。首先,我梅某人想自我糾正的一點,那就是我此去君山,實在並不是為了慕酒而往,這一點,老弟大概早就懷疑到了——」

  司馬玉龍點點頭。

  梅男才待繼續往下說時,艙外突然有人在艙門上輕叩了三下,梅男信手一揮,左邊的一個青衣小婢立即啟門而出。

  不一會兒,小婢回來了,眼望著司馬玉龍,猶豫著似有難以出口之處,梅男朝婢女略一審視,立即揮手點頭道:「知道啦,小青,你過來吧。」

  梅男似乎擔心司馬玉龍不明白,隨即笑著向司馬玉龍道:「看樣子,孝感這地方很不安靜呢。今夜可能有人要打我們這隻船的主意,尚好我帶來的幾個人身手還過得去,等會兒如果事情太辣手,恐怕還得借重老弟哩!」

  司馬玉龍又是一驚,心想,果然給他看出來了,真人面前不說假,司馬玉龍只好硬起頭皮來了,他赧赧然地說道:「在下雖然練過幾天把式,但是粗淺得很,如有效勞之處,萬不敢辭。」

  司馬玉龍還以為梅男一定要繼續盤問他的師承門派,哪知梅男僅僅淡然一笑,便又說道:「我只不過這樣說說罷了,諒三五個毛賊,縱有能耐,我船上這幾人還不至應付不了。老弟居然肯一口承認身負武技,足證尚不見欺。——剛纔兄弟說到此次君山之行的真正目的,乃是為了解答兄弟祖上三代以來未得結果的一個謎。」

  司馬玉龍暗忖道:什麼?這個姓梅的既不是天地幫中人,也不是為了找天地幫中人而去君山?照他剛纔的口氣,他船上似乎還有幾個高人,那些人是不是那幾個穿黑衣服的老頭子?

  假如那幾個穿黑衣服的老頭子都是武林中的高手,依他們對這個姓梅的恭敬程度來判斷,那這個姓梅的不是武功極高便是身份至尊了!——他的年紀這樣輕,而有這麼大的來頭,他是誰?

  司馬玉龍不敢出語相岔。

  梅男嘆了一口氣道:「並非在下故意詞不盡意,實在兄弟另有難言之隱——現在我只能簡單地告訴老弟,兄弟這次去君山的真正目的實在是為了一柄名貴的劍。」

  司馬玉龍暗暗鬆了一口氣,他想,這就對了,既是為了一把劍,哪能不會武功?人家既然不願說,現在能聽到這一點,已是相當難能可貴的了,於是,他諒解地點點頭。

  這時,二更已盡。

  兩個青衣小婢迅速地撤去酒席,端上兩盞香茗。三更剛起,青衣小婢捧出兩床錦被,梅男起身笑道:「天已三鼓,我們不必再耽誤那幾個瞎眼賊的好事了,老弟請熄燈瞧熱鬧罷。」

  梅男說罷,徑向後艙而去。

  司馬玉龍熄了燈,輕輕撥開艙板,探起半邊臉,注視著岸邊的動靜。

  時近望日,月亮圓了九成。江水翻滾,船身微微晃動。大地一片岑靜,只有船頭那幾盞宮燈,尚在閃閃發光。

  片刻之後,岸邊遠處響起了一陣低微的嘯聲,四五條人影,如飛而至。

  司馬玉龍凝神望去,五條人影中,前面二條人影的身法快得出奇,其功力幾乎不在師叔玄清道長之下。司馬玉龍知道這兩人中一定有一個是巫山淫蛟孫顧影,那麼,另外一個是誰呢?此人既與巫山淫蛟走在一起,當然也是天地幫中的銀牌人物了?那麼,此人是銀牌幾?

  在他忖思之間,五條人影均已先後來至司馬玉龍處身的這條船的岸邊。再看船上,一點動靜也沒有。司馬玉龍不由得有點著急起來,巫山淫蛟為當今黑道上數一數二的辣手人物,武功之高,令人喪膽,尤以一手餵毒暗器,又快又準,武林中無出其右者。以巫山淫蛟的這一身武功,在天地幫中只佔得銀牌末席,同來的這一人,身材既沒有身居銀牌四的伏虎尊者肥大,則其至少為銀牌中的前三名,則是毫無疑義了。

  天地幫既以五銀五銅一金便想君;臨各門各派,五個銀牌毫無疑義地是他們的主要實力。如今,五個銀牌一下子來了兩個,司馬玉龍實在想不出這條船上有什麼成名人物可以和對方相頡頏。

  就在司馬玉龍微一回顧之際,岸上五條人影均已消失不見。司馬玉龍心想,對方既是天地幫中人,不管姓梅的來歷如何,我也不應袖手,在必要時,說不得只有挺身一拼了。就在這個時候,船身一晃蕩,船頭上已經多了一人。

  來人臉上照例蒙有一塊黑紗,身材極似黃大。

  司馬玉龍心想,黃大在很多場合都顯得特別賣力,可能與他丟了那塊竹牌有關,他像是有意要立功贖罪。因為來人火候有限,曉得他沒有多大作為,為了避免打草驚蛇,司馬玉龍只用眼睛注意來人的舉動,並未準備出手。

  只見黃大手中執著一把明晃晃的鬼頭刀,挺立著,略一張望,見無動靜,一提步,便欲走向司馬玉龍藏身的中艙。

  這時候,船頭纜軸背後,有人輕聲說道:「朋友,你也太過大意啦。」

  聲歇,人出,一道耀眼銀虹自纜軸後沖天而起,騰起兩丈來高,斜刺裡徑向黃大當頭,連人帶劍,疾撲下來。

  黃大身手也不算弱,聞聲止步,上身半折,一個犀牛望月式,一揚手中鬼頭刀,徑往肩後上方虛空封去。空中之人哈哈一笑,劍光打閃,只聽噹噹兩響,黃大的一條右臂已經連刀斷落艙板。

  空中之人,一擊而中,人已借一揮之勢遠遠翻出,一個金雞獨立式,單足點在船舷上,橫劍當胸,巍巍然,紋絲不動。

  司馬玉龍暗暗喝了一個大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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