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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心底則在忖度:這是第二個了。奇運算元黃天南那老賊,滿口…」汗顏」和「欽佩」,其實只是力了套問自己所見,這廝看上去好像很老實,說穿了,這番阿諛詞,還不是為了套話鋪路?

  抱歉,他可投有興趣再陪下去了!

  他淡淡一笑,隨即移動腳步,繼續向山下走來。

  那漢子還算識趣,雖然跟在身後,卻未再說什麼,直至快到山腳時,才聽他又在身後深深一歎,自語般喃喃說道:「可憐的唐必達……」

  辛維正心中微微一動,故作漫不經意地向後問道:「老丈不覺得尤中宜尤大俠更可憐麼?」

  那漢子一歎說道:「唐、尤兩家雖說有著中表之親,可是,山西尤家,又怎能跟四川唐家相提井淪?」

  辛維正不禁聽糊塗了,心想:「你說唐必達可憐,無非是指這位唐家掌門人,事不關己,無端落得一身重傷;沒若如此,在同——事件裡,送掉性命的,難道又不及受傷者更令人同情?這與雙方在武林中的聲名地位又有什麼關係?」

  只聽漢子在身後又歎了一口氣,緩緩接著道:「山西尤家,近年來儘管也以擅用毒而名噪一時,但是,誰都知道的,這一家用毒,能發不能收,一樣毒藥研製出來,往往連自身都化解不了,幾曾聽說四川唐家有過這等情事?」

  辛維正暗暗一怔,訝忖道:「還有這一說?」

  他對這漢子漸漸感到興趣了。如果對方目的是想套他的話,結果,他一字不露,反引得對方自己滔滔不絕,這又伺樂而不為?

  果然,那漢子沒等他開口,接著又道:「而四川唐家,你看吧,別的不說,單是一種無毒不解的『唐丹』,就非尤家的什麼,化毒散』、『百靈膏』等,所能比擬于萬一!」

  唐必達的話,證明一點也不誇張,「唐丹」之名,果然無人不知!

  不過,辛維正此刻仍然堅持著不開口,他現在本可幫唐家來個反宣傳:聽說藥材來源中斷,唐家似乎早就沒有這種靈丹了。然而,他知道,言多必失,說話就怕開了頭,不淪怎麼謹慎,總比不上金人三緘其口!

  傾斜的山路,終於走完了,漢子的話,卻未中斷:「可是,這又有什麼用?可憐的唐必達,他平時也不知救活多少人,此刻雖然帶著滿瓶滿瓶的『唐丹』,但是,『唐丹』解毒不療傷,萬一流血過多,照樣要步尤中宣之後塵!唉,你說吧,天道何存?公理何在?」

  辛維正微微一愣,再也無法不開口了。

  他霍地轉身去道:「這位老大,您怎知那位唐大俠,此刻在身上帶著滿瓶滿瓶的『唐丹』?」

  那漢子裂開厚唇,低聲神秘地笑道:「楊某人當然知道……」

  辛維正皺了皺眉道:「風聞由於藥材來源中斷之故,唐家這種『靈丹』,早己封爐停煉,這位老大,您如非親目所睹,這種謠言,似以少加散佈的好。您老大大概也知道,這種話一旦傳出去,影響該有多大吧?」

  那漢子嘻嘻一笑道:「真是真,假是假,嘻嘻,你老弟又何必如此——咦,那是什麼?啊,好漂亮的一塊石頭!」漢子低叫著,有如出水蝦子一般,突然向右側一片雜草中撲了過去。

  辛維正暗罵一聲:羊癲瘋!

  身軀一轉,便待快步離去,詎知身子一轉過來,身前七八步處,不知何時已站著一名年約雙十上下,穿一身黃的華服少年。

  眼前這名黃衣少年,衣飾雖然都麗,一副相貌,卻不怎樣。高高的鼻樑,長長的眉毛,嚴格說來,長像也不算太醜,只是眉宇間那股自然流露的驕戾之氣,令人見了難有好感。

  這時黃衣少年手一指,向辛維正注目問道:「剛剛溜開的那廝是誰?」

  辛維正沒好氣,也將兩跟一瞪道:「我怎知道?」

  黃衣少年一哦,忽然微笑說道:「小可雷光祖——」瞧那神氣,就像這個名字一報出來,辛維正准得打抖似的。

  可是,辛維正僅淡淡回了一句:「在下辛維正!」

  辛維正這種冷漠態度,顯然很使那位自稱雷光祖的黃衣少年感到意外,只見他眼皮霎了霎,注目又道:「小可外號『黃衣公子』『煞相』雷定遠便是家父!」

  原來如此!辛維正暗吃一驚,但隨即冷冷接著道:「『美髯公』齊天衛,『富國侯』葛平章,都是在下的朋友!」

  「五爵」「四秩」,三十三位武林名人中,他所知道全銜的,儀此一『公』一『侯』,這時氣不過對方那種囂張氣焰,忍不住全給搬了出來。

  那位黃衣公子雷光祖,聞言哈哈大笑,說道:「有趣,有趣,人人都說我黃衣公子骨頭硬,想不到今天竟碰上一個骨頭比我還硬三分的朋友!」

  辛維正冷冷地說道:「閣下哈哈已經打完,現在可以讓路了吧?」

  雷光祖抱拳一拱,含笑道:「小弟最敬重的,便是像兄台這仟的人物,适才多有冒犯,這廂賠罪!」

  辛維正勉強還了一禮道:「不敢當!」

  雷光祖含笑接著又道:「假如兄台不以前嫌為意,叮否容小弟打聽一件事?」

  辛維正冷然接口道:「是的,閣下馬上趕上去,還來得及,各路人馬湧進峰頂羅漢池,還只是剛才不久的事。」

  雷光祖頭一搖道:「雷某人對所謂珍藏,一向不感興趣。」

  辛維正怔了怔道:「那麼——」

  雷光祖道:「小弟是想查問一個人。」

  辛維正道:「誰?」

  雷光祖道:「一位穿紫衣的姑娘,她姓金,芳名紫鳳,是岳陽金湯堡『霹靂子』金鵬舉金老前輩的掌珠。」

  辛維正脫口一啊道:「是她?」

  雷光祖注目道:「是的,辛兄見過這位金姑娘麼?」

  辛維正不答反問道:「雷朋友要找這位金姑娘,是否有什麼緊要事?」

  按理說:「公侯伯子男」,「將相卿尉」,「爵」「秩」分明,不下於正式朝籍之敘位,如今找人者,僅是一名「煞相」之子,而被找者,卻為「兩子」之一「霹靂子」之掌珠,雙方家世,差了三級,其中有無可慮處,本不勞他人操心。

  可是,不知怎地,辛維正總覺得這位煞相之子看來難以信任。

  所以,他認為,若要由他口中獲知那位霹靂子掌珠之行蹤,他就有權先將對方找人之目的查問清楚!

  雷光祖似已看透他的心意,聞言微微一笑道:「辛兄過慮了……」

  辛維正淡淡接著道:「慮從何來?假使辛某人回您閣下一聲,未曾留意,相信閣下也不一定就能拿我辛某人怎樣吧?」

  雷光祖又笑丫笑道:「那麼,小弟現在要是說:那位金姑娘,她是約好小弟,預定三天前在此見面的。辛兄相信不相信?」

  辛維正點點頭道:「有此可能。」

  雷光祖笑道:「只是有此可能麼?」

  辛維正道:「所謂有可能,是因為那位金姑娘也曾說過要找一個人。」

  雷光祖道:「這不就對了麼?」

  辛維正道:「雷朋友要找金姑娘,並不等於那位金姑娘要找的就是你雷朋友!」

  雷光祖微微一笑道:「依小弟猜想:辛兄來到江湖上,大概還沒多久吧?」

  辛維正點頭道:「是的,所以處處顯得不通人情世故!」

  雷光祖一搖頭,笑道:「小弟不是這個意思。」

  辛維正揚臉道:「那麼是什麼意思?」

  雷光祖笑笑道:「本來早就該說明了,怕只怕又落『擺譜』之泛,故忍而未言;如今,話不說不明,只好說出來了。」

  雷光祖說至此處,又笑了一下,這才含笑從容接下去說道:「『煞相』雷定遠,『霹靂子』金鵬舉,誼屬連襟,同為已故之拳』:刀』『劍』,武林三王』中,『拳王』之婿,此于武林中,遣為無人不知之一段佳話,換言之,這位紫鳳姑娘,她,亦即在下之姨表妹!試問:辛兄若非初履江湖,又怎會連這個電不知道?」

  好不輝煌的姻故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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