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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一飛!」

  「青青!」

  三個人追成了一條線。

  「青青!」

  「一飛!」

  薛一飛沒有回頭,莫青青也一樣沒有回頭。

  但這條線的三個黑點,在距離上,馬上就有了很大的差別。

  藍衣少女與薛一飛越隔越遠,而薛一飛卻馬上就追上了莫青青。

  薛一飛伸出手去,拉住了莫青青,道:「青青,這是個誤會——」

  莫青青甩袖力摔,但用盡力氣,也摔不脫。

  太陽已下西山。

  西邊天際,只殘留著最後一抹虹彩。

  客店開在集尾,這裡已是通向省城的官道,一條小路岔向山腳,山腳下是一片茂密的楓林。

  身後遠處,藍衣少女的悲呼仍然斷斷續續,由晚風遙遙傳來。

  薛一飛朝那片楓林溜了一眼,雙目中忽然露出一股淫邪的森冷笑意。

  自動投懷送抱已不可能,他逼得只有採取另一種方式以求達到目的了。

  於是,他不再多費唇舌,突將莫青青攔腰一把攬起,騰身便向山腳下那片楓林掠去。

  莫青青驚駭欲絕,嘶呼道:「求你……放……放……」

  薛一飛嘿嘿一笑道:「放你容易,不過得先讓大爺快活快活!」

  他身形一落,正待縱身複起之際,突聽身後傳來一聲斷喝道:「姓薛的,你給我站住!」

  薛一飛大吃一驚,急忙鬆手放了莫青青,人向斜側掠出,雙足尚未落地,佩刀已經出鞘。

  他一轉過身來,看清發話之人,不禁當場微微一呆。

  站在官道與岔路交界處的,赫然竟是張弟。

  莫青青看見張弟,一時羞愧交並,頓時昏了過去。

  薛一飛朝官道兩端飛快地溜了一瞥,忽然堆起滿臉奸笑道:「姓白的呢?怎麼只來了你老弟一個人?」

  張弟冷冷地道:「收拾你這樣一個衣冠禽獸,我張弟一個人盡夠了!」

  薛一飛安心了!他知道這小子初出茅廬,一套刀法雖然頗具威力,江湖經驗卻付闕如。上次降龍伏虎刀嶽人豪失手被殺,只能怪那位嶽大仁兄太瞧輕了這小子,他相信只要白天星沒有跟來,他跟莫丫頭的好事照樣可以得遂宿願。

  所以,他如今只有一件事可做:儘量爭取時間,速戰速決。

  薛一飛念頭轉定,立即提氣縱身,向張弟迎面一刀劈去。

  這是很平實的一刀。

  這一刀不是虛招,也不是花招。

  上次,當張弟和岳人豪動手時,他在一旁看得很清楚,他發覺這小子最可取的地方便是反應敏捷,頭腦冷靜,身形靈活。

  對付這樣一名敵人,你如果亂耍花招,只有自討苦吃。

  如今,他這一刀平平實實地劈過去,雖然看起來不夠精彩,但化解的方式卻不多。

  也可以說,化解的方式只有兩種:一是硬接,一是退讓。

  他相信張弟絕不會硬接這一刀。

  一個有經驗的江湖高手,當能從對方兵刃的形式上,窺破對方在武功方面的很多秘密。

  張弟今天也帶了刀。

  他自己的刀。

  一把狹刀,薄刃,鋒利,分量很輕的雁翎刀。

  薛一飛一眼便看出,這把刀雖然與它主人的身材配合得恰到好處,但絕不是一把可以跟他這把刀硬接硬拼的刀。

  同時,張弟應該知道他這位奪魂刀的絕招是什麼。以自己的兵刃去格擋敵人的兵刃,必然有空門露出來——沒有人歡喜病書生獨孤洪的那種死法。

  所以,他斷定這一刀劈出去,張弟只有退讓一途。

  另一方面他也已算定,張弟必然不會向後退,而一定是向左或向右以快捷的身形,繞攻他的側面。

  如果他猜得不錯,那麼,他的優勢便占定了。

  他只須始終保持與這小子面面相對,這小子勢將一籌莫展。

  這小子與人交手的經驗有限,時間一久,便難免心浮氣躁。只要這小子一動真火,自然會亂了章法,那時就是他袖刀的天下了。

  張弟果然役有硬接!

  但也沒有退讓。

  張弟使用的是第三種化解方式,一種薛一飛從未見過的方式。

  張弟突然向後倒下去,就像這一刀已經劈中了他的胸膛。

  但薛一飛知道沒有。

  刀尖沿著張弟的鼻樑,筆直的劃了下去,只要刀尖再向前多伸半寸,張弟身上無疑便要出現一條可怕的血溝。

  正因為距離太近,即使薛一飛產生錯覺,以為這一刀一定可以劈中,一時收勢不住,招式登告用老。

  等他發覺上了這小子的大當,已經太遲了。

  張弟雙腿叉開,曲起,蹬出,足跟正好蹬在薛一飛前額上。

  刀法中自然沒有這一招。

  這是目睹病書生獨孤洪死在這位奪魂刀的袖刀下,偶爾想出來的一步妙招。

  今天來的時候,他向白天星請教過,白天星想了很久才點頭告訴他,這一著可以用,不過十分危險,只要有毫釐之差,便可能送掉性命。

  現在事實上證明他運用得很好。

  張弟也跟著打挺躍起。

  薛一飛雖然摔了個七葷八素,那把闊刀並未脫手。

  張弟躍起,他的刀也跟著奮力擲出。

  張弟沒有想到這一著,刀鋒擦肩而過,只覺右肩一辣,血已像紅蟲般向外泛出。

  薛一飛沒有耽擱時間,刀一出手,人已急急起立,當張弟側身閃避之際,立即騰身向山腳下飛縱而去。

  張弟咬牙忍痛,手臂一揮,如法炮製,雁翎刀也像標槍一般飛射而出。

  薛一飛身形於半空中一頓,旋即帶著一聲問哼落下。

  雁翎刀從背後插入,從胸前露出半寸長的刀尖,草徑上馬上就給染紅了一大片。

  暮靄蒼茫中,一輛馬車慢慢地在官道上停下,駕車的人是白天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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