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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她愈掙扎,他摟得愈緊。

  她喘息著道:「你……你放開我,你……你這算什麼意思?」

  白天星道:「收取『定金』!」

  他用他的雙手和嘴唇,很快地為她解釋了定金兩字的意義。

  她慢慢地安靜下來。

  白天星的雙手和嘴唇,也在獲得滿足之後,讓被它們侵襲的部位,慢慢地恢復彈性。

  她從他懷裡緩緩坐起,掠了掠散亂的髮絲,嬌嗔地道:「真想不到你這樣不老實!」

  白天星赫然一笑道:「早晚是一家人,親熱親熱又有什麼關係?」

  她伸出一根纖纖玉指,點著他鼻尖道:「虧你還好意思說……」她伸出的是右手食指。

  一個「說」字出口,一根指頭突然變成兩根。

  點去的部位,也突然向上升高半寸。

  狠毒的招式。

  要命的距離。

  可怕的速度。

  這種猝然的變化,恐怕誰也無法形容它是多麼的詭譎、辛辣!

  雙龍戲珠,其實並不算是什麼新的招式。

  任何招式,都是一樣。

  只要能喊得出名堂的招式,都不新奇。

  因為有名堂的招式,都有人練過。練過的人,都曉得怎樣使用它,都曉得怎樣化解它。

  一種招式若是人人知道使用,人人懂得化解,不論你功夫如何獨到,手法如何靈巧,也絕無新奇可言。

  新奇的招式,永遠只有一種——那就是使對方躲不開的招式。

  哪怕只是一記普普通通的直拳,只要你能結結實實地擊中敵人的要害,這一拳就是絕招。

  銷魂娘子如今戳向白天星雙睛的雙指,便是絕招。

  既絕又狠又毒。

  因為白天星已躲避不開。

  一個人無論懷有多高的武功,當他緊摟著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兒,他的嘴唇剛剛離開這美人兒的嘴唇,他的雙手還圍在這美人兒的腰肢上,他的一顆心尚在昏昏陶陶之際,他就絕不會想到別的事。

  就算他反應快,他也來不及騰出他的雙手。

  退一步說,就算他不想化解,只想避開要害,寧願以身體上其他的部位咬牙承受這一戳,也照樣辦不到。

  因為急切之間,他唯一能做到的只是轉動他的頭部。

  越是往後仰,或是向左右閃讓,幅度都極有限,這種有限的幅度,仍然在她雙指的威力範圍之內。所以,在這種情形之下,只有一個結果。

  這個結果,人人知道,而以銷魂娘子楊燕知道得最清楚。

  因為她太瞭解男人了。

  她知道男人在什麼時候最興奮,什麼時候最疲乏,什麼時候精神最鬆懈。

  她曾為無數男人製造這種機會,從沒有失過一次手。

  她的判斷,也從未發生過錯誤。

  只有一次例外。

  就是這一次!

  白天星沒有閃避。

  他的頭沒有往後仰,也沒有向左右門讓,甚至連眼皮也沒眨一下。

  他小的時候,上過私塾,挨過手心。

  他小的時候也牧過羊。

  所以,他從小就知道兩件事,當老師用戒尺打你手心時,你的手心要往上挺才不會疼,你越想躲,打得越重。

  第二件事是,兩隻公羊遇上了,必然會抵鬥一番。

  羊抵的姿態,永遠相同。

  最奇怪的是,兩隻公羊不論鬥得如何慘烈,可是雙方卻很少有機會受傷,就是受了點傷,也不會太嚴重。

  這差不多是每個鄉下孩子都知道的事。

  他從沒有想到這兩件事會與武功發生關連,但現在,他居然就憑著這點經驗,保住了他的一雙眼睛。

  他突然低頭,迎了上去。

  以前額迎向那兩根指頭,有如一隻不甘示弱的公羊,埋首迎向另一隻好戰的公羊。

  變化來得快,結束得也很快。

  銷魂娘子那雙白嫩的玉手,為了保持對男人的吸引力,顯然指力方面多下了功夫。

  只不過像不小心碰上門框那樣,額角上輕輕挨了一下,連表皮都沒有擦破,他便將一招又狠又毒的雙龍戲珠化解於無形。

  她縮回手,沒有再採取任何行動,仍然任他摟著,又回復先前那樣,像只依人的小鳥。

  白天星也沒有報復的表示。

  他只是靜靜地望著她,臉上甚至還帶著微笑。

  這種事在他並不算太意外。

  銷魂娘子本來就不是一個值得信任的女人,他從走進這個房間開始,就沒有一時一刻放鬆過警惕之心。

  這女人並不止是上了床鋪才能令男人銷魂,在床鋪以外的地方,為這女人送掉性命的男人也不在少數。

  銷魂娘子也在望著他微笑。

  笑得好甜。

  除非你親眼看到,你絕對無法相信,一個剛做過虧心事的人,居然在臉上還能出現這種笑容。

  她微笑著道:「你不會以為我真想戳瞎你的一雙眼睛吧?」

  白天星道:「我知道。」

  銷魂娘子道:「你知道什麼?」

  白天星道:「我知道你絕沒有這個意思。」

  銷魂娘子道:「你何以知道?」

  白天星道:「因為你是一個聰明的女人。」

  銷魂娘子道:「哦?」

  白天星道:「因為,你應該知道,眼睛雖為人身之要害,但並非致命之處,你縱然弄瞎了我的眼睛,我一樣可以置你於死地。」

  銷魂娘子又笑了。

  她漸漸覺得這個浪子實在有點可愛。這種事就叫她自己解釋,她也不一定就能解釋得如此婉轉,如此合理,如此動人。

  白天星又把她摟緊一些,輕輕地親了她一下,笑著接下去道:「而且你根本沒有傷害我的理由,你已說過,你要的是七星刀,不是我的命!我如果瞎了眼睛,誰又替你去取那把七星刀?就是再笨的人,這點道理也該想得通。」

  她忍不住勾住他的脖子,也親了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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