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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七


  江不群與一枝梅果然不曾被「霹靂催雨針」射中,但江不群由於猛用內力,內傷受了震動,又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蒙面婦人咯咯大笑,蒙著黑紗的面紗左右亂轉,像一個獵人瞧著他所獵獲的野獸一般。

  江不群怒叱道:「你就是首萍津?」

  蒙面婦人傲然道:「不錯,我就是首萍津,現在你死得瞑目了麼……」

  微微一頓,又道:「雖然你躲過了一次,但你卻無法再躲過這一次……」

  江不群心中十分難過,暗道:「縱然你不再下手,我也是活不成了!」

  首萍津緩緩探手袖中,想是又扣上了一把霹靂催雨針。

  江不群轉目看去,回春子掩著右胸,斜躺在木排之前,金松子、司徒畏以及婁劍雄三人似乎傷在四肢,在毒發之前仍可行動。

  但聽三人火喝一聲,同時飛身而起,向首萍津撲了過去。

  江不群不由心頭一沉,因為這無異於垂死之前的掙扎,更像飛蛾投火。

  果然,只見首萍津咯咯一笑,抖手一揚,三人又複摔了下去。

  江不群暗暗咬牙。

  首萍津移動腳步,踱到江不群面前,笑道:「中了『霹靂催雨針』,見血封喉,就算功力再高,也不會活過一個時辰……」

  微微一頓,又道:「至於你,既然未中『霹靂催雨針』,也許主上另有殺你之法,倒要等主上示下……」

  只見一名黑衣漢子疾奔而至,正是拉著木排而來的七人之一,向首萍津一拱手道:「主上有令!」

  首萍津忙道:「本座正等令諭。」

  那黑衣人道:「江不群一枝梅俱要活捉,帶回襄陽治罪。」

  首萍津忙道:「遵諭,就請派人押解。」

  一枝梅雙目含淚,忽然俯向江不群嘶聲叫道:「公子,大勢已去,我們死在一處吧?」

  江不群苦笑無語,他不知道這話該怎麼答覆,因為若說不死,已不可能,若說死,似乎也不能與一枝梅就此自殺!

  首萍津聞言哼了一聲道:「有時候人想死也不容易,以你們兩人而論,既是主上有諭帶回襄陽治罪,你們想早死也是不行。」

  忽然——

  就當這危機重重之時,但聽一縷嘯風之聲又忽遙遙而至。

  不但江不群與一枝梅為之一怔,連首萍津似乎也怔了起來。那嘯風之聲聽來十分遙遠,而且來得也十分緩慢,江不群等不由俱把目光投向聲音傳來之處。

  終於,聲音越來越近,最後,也看到了那聲音是什麼東西所發,原來竟是一支羽箭。

  那羽箭發出嗡嗡之聲,飄飛而至,這時江不群等方才看清了那羽箭為何射得那樣緩慢,原來它的尾部拖著一條長長的彩帶,看上去十分好看。

  但這樣慢的速度,為什麼會飛得這樣遠?而且發著嗡嗡之聲,顯示出它的力道很足。

  一時之間,幾人都呆住了,那羽箭並不是射向任何一人,卻是射向眾人之間的空隙。

  其實,縱然它的目標是射向人,也沒有誰會在乎,因為那樣的速度,即使是一個未練過武功的小孩子,也可以輕而易舉地把它抓到手中。

  駭怪之間,那羽箭已經飛到了眾人面前不遠之處,仍然繼續向前飛動。

  首萍津大步上前,喝道:「這算什麼名堂?」

  身形向前一沖,伸手就向那羽箭抓去。

  但她的五指甫一觸及箭身,那羽箭忽然震了一震,發出錚的一聲,脫手疾飛,首萍津的一抓竟然沒有抓住。

  那羽箭經此一動,速度驟然加快了無數倍,而且一改向前飛行的路子,反而向上空鑽去。

  首萍津更是看得呆了,不由仰首上望,要看看那支古怪的羽箭飛去了那裡。

  但那羽箭速度大增之後,已是快速得目不暇接,首萍津仰首上望,早已不見了羽箭的影子。

  但就當她呆望之際,卻聽得又是一串刺耳怪嘯,那羽箭劃了一個圓弧之後,突然斜射而下,刺向她的後心。

  首萍津也許根本不曾發覺,也許是已經發覺而無法躲避,反正那羽箭不偏不倚,正好由她的背心穿過,直透前胸!

  半聲哀號,首萍津氣絕倒地。

  這意外的大變,立刻又扭轉了全域。

  但見四外人聲潮湧,婁劍雄的若干屬下以及少林、峨嵋兩派的數十名僧人均已潮湧而至。

  江不群又歎息了一聲,同時也放下了心來。

  這是壓倒性的優勢,葛天朋的七名屬下雖然大都武功高強,但對付這麼多佛門高手與婁劍雄的大批屬下,卻是不可能的事。

  刹那之間,葛天朋及其七名屬下已在眾人密密的包圍之下。

  金松子、司徒畏、婁劍雄二三人艱難的向回春子身邊走去,一枝梅抱起江不群,也到了回春子身邊。

  回春子傷勢最重,一枚「霹靂催雨針」射在前胸,只有一截短小的尾部露在外面。

  金松子兩枚催雨針刺在右腿,婁劍雄則是左手與左肩各中二枚,司徒畏的傷勢也是不輕,兩枚催雨針都釘到腹部之上。

  回春子瞧瞧眾人一眼,歎口氣道:「時也,運也,命也……」

  金松子叫道:「你的傷最重,快先治你自己!」

  回春子搖搖頭,歎道:「我不但治不了自己,也治不了你們……」

  喘籲了一陣,又道:「射中四肢的快些切除,再遲就沒有救了!」

  婁劍雄嘶聲叫道:「怎麼,你叫我砍下一條手臂來?」

  回春子苦笑一聲道:「不錯,除此而外,沒有別的辦法!」

  金松子叫道:「以你的醫術,連心都能換,難道這點毒傷也治不了?」

  回春子歎道:「這有兩個原因,第一,這是見血封喉的劇毒,第二,我沒有這種藥物帶在身邊……這是命運……」

  又轉向司徒畏苦笑道:「他們變成殘廢,仍然可以活下去,但是……你我都要這樣死去了!」

  司徒畏沒有什麼表情,淡淡地道:「死了也好,你我同命……活著也沒有什麼意思,死了也沒有什麼留戀……」說著把雙目閉了起來。

  回春子歎息一聲,又嘶聲叫道:「劉世昌,你也想陪我們死麼?」

  金松子咬牙道:「要我砍去一條右腿,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回春子怒叫道:「如果我砍下一條腿來,仍然能夠活著,我會毫不遲疑的砍下來……」

  伸手困難的掏出一個紙包擲了過去道:「這是上好的刀劍藥,塗在傷處,不久可愈,但砍與不砍,也只好隨你了!」

  金松子忖思了一下,道:「好吧!註定了我該殘廢,不砍也是不行,不過……」

  微微一頓,又道:「你當真沒有辦法醫治自己了麼?」

  回春子苦笑道:「我是惜命的人,只要能活下去,我不會這樣就死……」

  金松子咬咬牙關,拔出匕首,將一條右腿猛然砍了下去。

  但見鮮血泉湧,情況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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