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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四


  南宮中屏見一箭中鵠,當下心神一定,故作不悅地道:「我騙你有什麼好處?」

  天魔女連道歉都給忘了,喜形於色地道:「我去取來,在什麼地方?」

  南宮中屏心中唸佛,口裏答道:「我怕門下看見不便,收在自己箱中,放在師父以前藏放重要物件的密室中,那間密室,你不也清楚嗎?」

  天魔女連連點頭道:「我知道。」

  上身微傾,凝眸接道:「室內什麼地方?」

  南宮中屏比劃著道:「密室內有個能吐七柄飛刀的銅人,記得嗎?就在銅人腹內,取時只須將那個暗鈕往下一壓,就……」

  天魔女不耐煩地止住道:「這還要你說?」

  說著已站起身子,南宮中屏道:「你去?」

  天魔女道:「不放心?」

  南宮中屏故意皺眉道:「作甚忙於一時?」

  天魔女目斜含嗔道:「還不是為了你?」

  臨出門,又回頭飛出一個媚眼,叮囑道:「我這一去,最多十天便回來,家裏的幾個丫頭,你可別亂動腦筋,這十天中,正好養精蓄銳,知道嗎?」

  當夜,天魔女就下了廬山。

  十天之後,如期趕回,不過,她從中條山並沒有取得什麼「黃帝臨幸九大心訣」,她帶回的,只是滿腔懷疑和不快,以及半路結識的一名英俊面首。

  這位面首,據說也是武林中人,武功相當了得,傳說中,僅知此人姓龍,其他方面,則不甚了了。

  這位龍姓新歡,等於一名準兇手,天魔女公然把他帶回廬山,其用心,不問可知。

  可是,等她回到家,南宮中屏,業已鴻飛冥冥,問起貼身丫頭,才知道上了大當,她離開不到半個時辰,南宮中屏,也就不見了人影,帶走一瓶天魔女根據色相玄功附方所煉製,功能起死回生,卻一直掩瞞不為人知的返魂散,留下一灘等於說明經過的鮮血……

  從此以後,魔劍懾魂刀,便在武林中失去音訊。

  這件事,武林中知道的人雖然不多,但像丐俠仙幾位奇絕中人,卻差不多全都清楚。

  上官印雖從四丐死狀上想起這位冷門人物,可是,費解之處,仍然很多。

  第一,魔劍懾魂刀南宮中屏,五十年前即已因斬伐過度,掙扎於生死邊緣,一瓶返魂散就算能為他挽回一絲生機,是否能活五十年之久,卻極難說。

  其次,就算斯人至今仍活著,一身功力,又憑什麼恢復?

  而最重要的一點便是,就算斯人不但活著,同時一身功力也完全恢復,那麼,他為什麼不先去找天魔女?

  四丐年齡,平均起來也才不過四旬出頭,全出生於斯人潛隱之後,這種深仇大恨,從何而來?

  要說是南宮中屏的傳人所為,費解之處,只有更多。

  第一,近數十年來,武林中,根本就沒有聽說什麼地方出過劍刀兼擅的高人名手。

  武人間萬揚名,非一朝一夕之功,如今平空掉下這麼一號,能不費吹灰之力,輕取丐幫四大護法首級的人物,豈不兀突?

  其次,若將此人之突然出現,解說成以前沒有露面是遵從師命,忌諱著天魔女,怕打草驚蛇,要是這樣,那豈不是同時說明,此人不但承受了南宮中屏的武功,同時也繼承了南宮中屏的心願了嗎?

  那麼,他出生,表示他武功已有人成,為什麼反找到丐幫頭上來的呢?

  上官印想及此處,不禁恨起那個酒鬼來,迷糊仙古醉之於洛陽分手那夜,曾說過華山武會見,結果卻是至今人影不見,有他在,不但守護丐幫總壇的責任較輕,這些事,商討起來,不也容易弄清頭緒麼?

  走著,想著,不知走了多少路,也不知正走在什麼地方。

  直到腹中有了餓意,想找個飯館隨便吃點什麼,這才定神止步抬頭,抬頭之下,不禁有點失笑。

  原來他於不知不覺中,竟又來到章臺街。

  他正想攏向一個小攤購食,目光偶掃太極宮,見太極宮前,這時黑壓壓的,正圍著一大群閒人,心中一動,也顧不得肚餓不肚餓,轉身便往宮前趕去。

  匆匆擠上前去一看,眼光至處,不禁微微一呆。

  宮簷下,走廊上,一幅三尺見方,色澤已呈灰黃的白布,中央畫著一個八卦,左邊放著筆墨紙硯,右邊放著籤筒金錢。

  卦布後面,一人席地盤膝而坐。

  此人年約六旬上下,一頭短髮,髒而亂,好似一根根豎在頭上。

  濃眉,細眼,滾豆似的雙睛,閃閃生光,頷下鬍髭,稀而粗,根根見肉,絡繹沿腮而上,直達耳際。

  一身舊黑布長衣,膝頭上擱著一隻黑布口袋,誰?正是華山逃席的黑衣怪叟!

  對於上官印的出現,黑衣怪叟視如不見,眼光一帶而過,隨即眼皮一垂,悠悠然養起神來,上官印暗暗一哼,私忖道:「想推馬虎?沒那麼容易!」

  不待念畢,人已跨出,手一拱,朗聲道:「老先生,打擾了!」

  上官印這一越眾而出,身後立即響起一片竊竊私議,上官印雖然聽出私議之聲頗為可怪,一時也無法回頭查究。

  這時,但見黑衣怪叟應聲抬頭睜眼,呵呵兩聲,忙不迭賠笑道:「坐,坐,坐。」

  坐?坐哪裏?上官印又好氣又好笑,他明知道對方全屬一派做作,卻又拿他無可奈何,當下淡淡笑道:「不要客氣了。」

  黑衣怪叟豆眼眨了眨,逕自注目問道:「算命?問卦?還是測字?」

  上官印微微一笑,接口道:「只要靈,隨便。」

  黑衣怪叟豆眼一瞪,不樂道:「找碴兒來的麼?」

  上官印暗暗好笑,心想:「放你一百零八個心,管你怎麼逗,我也不惹你,要想借此翻臉下臺,你可打錯主意了。」

  於是,微笑如故,從容笑說道:「冒犯,冒犯,抱歉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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