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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


  上官英一啊,感激地說得一句:「大姐,你真是心細人又好。」

  黃影一閃,領先破空而去,上官印手一招,人起空中,同時笑說道:「看到沒有,她就是這樣子,愛也好,恨也好,都是一樣的明白而徹底。」

  金劍丹鳳隨後追上,也在空中笑答道:「不必吹噓了,我喜歡她,並不遜你呢。」

  上官印身形如箭,回頭笑道:「第一次聽你說笑話。」

  金劍丹鳳輕輕一啐,含嗔傳音道:「不是第一次的,只有你……」

  說笑間,二人已連袂追至仰天坪下,上官印身形微頓,正在左右旁顧之際,金劍丹鳳用手一指,笑說道:「人去那邊了呀,眼力真差。」

  濛濛暮色中,一抹淡淡的黃影,正於黑龍潭波端逐漸稀微,上官印目光一驚不禁頓足道:「糟了!」

  金劍丹鳳吃驚道:「糟什麼?」

  上官印向身旁壁巖一指道:「你看!」

  壁巖上,一道似以大力指法匆促劃成的箭頭,斜斜右指,方向正好與上官英奔去的相反。

  丹鳳失聲道:「那怎辦?」

  上官印抱怨道:「我太疏忽,她也太急了,他們去向不一定,全憑一路留記指示,她這樣搶在前頭瞎追怎麼行?」

  丹鳳皺眉道:「那邊從無人走過,有路沒路都不知道,他們怎會去了那邊的呢?」

  上官印恨恨地道:「這就是他們師徒於此留下暗記的原因呀,看到沒有,箭尖下面的那一彎彎表示青衣人走去那邊,連他們也很意外呢。」

  丹鳳著急道:「那怎辦?」

  上官印稍稍思索,毅然道:「你追她,我照指標走。」

  語畢,隨即撥身而起,丹鳳喊問道:「以後哪兒見?」

  上官印頭也不回,遙應道:「長安,或廬山。」

  丹鳳一怔,忙又追喊道:「去廬山作甚?」

  上官印遙遙答道:「天魔女──」

  上官印想及追魂丐那種火爆脾氣,加以上官英師父又是個目空一切的怪人,不由得去心似箭,連天魔女底下的九疊谷也不遑說及,便急急向潭右一座峰頭撲騰而上。

  他知道,從青衣人對付天魔女之女,藍衣歐陽彩姬的態度,以及他聽令上官英與自己相處一起而不過問的種種看來,此人與他終南上官家,成分十之八九友多仇少,但是,現在問題是自己父母已死,而父母死後唯一不見的一面天罡旗,卻出現在斯人手中,要解釋此點,已屬不易,況且以青衣人的行為猜測,很可能根本不願解釋,那麼,與終南上官家關係密切如追魂丐者一旦相遇,欲求平和相處,又是談何容易?

  他熟悉丐幫情形,正如丐幫師徒熟悉他們終南家一樣,因此,他躍登峰頭,只稍稍駐足打量,立即找著第三道指標。

  第三道指標,指向另一座峰頭。

  這時,一輪紅如朱盤的明月,已自東方冉冉升起。

  他一面向對面峰頭渡去,一面不禁有點懷疑青衣人吐出一口血,顯然隱疾已發,像這樣一峰一峰奔走怎受得了的?

  就算此人成就高,能以真氣暫時運護,那麼,追魂丐師徒又怎麼追了這麼久還沒追著呢?

  不消盞茶功夫,又過了三座峰頭。

  峰巒連綿,業已到達華山山脈與驪山山脈連接處,上官印見沿路都有簡單標誌,知道路沒有走錯一步,不由得大大疑訝起來。

  這時,上官印奔行的是一條蔓草荒徑,身前一峰高聳入雲,正是兩山交界的明皇峰,心中方想著:「難道還要再越過這道明皇峰不成?」

  驀地裏,眼前一暗,一人當道而立,低低喝道:「印哥,就在這裏!」

  上官印一聲噫,急切間,左掌虛拂,右掌斜削,以一招攻守兼備的黃龍浴雲,一個盤旋倒轉,身形收勒,同時定眼望去來人,皎潔月色下,被掌風震退的,正是小叫化天目神童蕭俊人!

  小叫化連退三步,方定身躍上,怒聲道:「叫了你印哥怎麼還打人?」

  上官印心神旁屬,加以飛馳正疾,小叫化係自道側橫切而上,事出突然,那還能聽清他喊些什麼?

  他也不解釋,反而逗他道:「誰是你印哥,稱呼不對,要打!」

  小叫化剛哼得一句:「英姐封的!」

  忽又以指豎唇,變色道:「噓,小聲點!」

  手指離唇,朝身後低低一指,輕聲說道:「那邊,看到沒有?」

  上官印有點惱火道:「都是你一人在大呼小叫的,誰跟你大聲來著?」

  口裏這樣說著,一面自小叫化肩上迎面峰腳下望去,目光至處,不禁一聲輕啊,驀然呆住。

  你道怎麼回事?

  不過,這是意中事,並不稀奇,令他驚訝的,追魂丐此刻的姿態,追魂丐現在是背向這一邊,面對山峰,盤膝端坐,上身微微前傾,目注身前地面,有如頑童為蟻兵交鋒而出神。

  上官印正感不解,天目神童忽然退後一步,讓出腳下站立之處,低頭看了看,這才輕輕噢了一聲,低低說道:「對了,在這裏,你再瞧瞧看。」

  上官印頭一低,凝眸望去,不禁愕然道:「怎麼?又吐了這麼多?」

  天目神童也是一怔,張目道:「喲?你已知道?」

  上官印輕輕一嘆,忽然皺眉道:「人呢?你師父那是幹什麼?」

  天目神童也嘆了一聲道:「我看了,實在不忍,但師父怪他不肯合作,越追越火,你曉得他脾氣的,弄不好,兩個巴掌……」

  上官印瞪眼輕叱道:「要扯多遠?」

  天目神童舌尖一吐道:「將來做你徒弟的也不比小叫化輕鬆多少呢。」

  鬼臉扮完,連忙接下去道:「知道嗎?那邊有個洞。」

  上官印茫惑不解,重複道:「那邊有個洞?」

  天目神童點點頭道:「對了,那邊有個洞,就在我師父身前,換句話說,我師父此刻正坐在洞邊上,等他出來。」

  「等那青衣人?」

  「你以為等誰?」

  「真的討打麼?」

  「好,好,我說,我說他馬上出來,已經這麼久過去,還沒有一點動靜,我看事情有點不大妙。」

  「什麼不妙?」

  「我怕早氣絕了也不一定呢。」

  「胡說!」

  「真的嘛!」

  「知道他是誰?」

  「誰?」

  「上官英的師父。」

  「什麼?」

  「所以叫你趕快說個清楚,可能彼此都是自己人,誤會了不好。」

  「那麼你快聽吧,他剛離場,師父將我一拉,低聲道:『走,隨我一路留暗號去』。看到沒有,一路指標都是小弟傑作,功候還可以吧?嘻,是,是,是,一直追到這裏,唉,又太快了,路上,非常奇怪,我這個奇怪,有兩個意思:第一奇怪,師父和我,咱們師徒,都沒想到他往這條路跑,你看到的,這哪算路?第二奇怪,不是小叫化誇口,咱們師徒這身輕功,不、不、你小叔臺自然例外,除了小叔臺,可說,咳,簡單一點也好,總之,咱們始終差那麼一節兒,況且他還是有傷在身的人,你能說這不是邪門兒麼?」

  「好的,很邪門兒!還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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