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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


  於是,藍衣秀士便將昨天的經過,從頭開始說了一遍。

  上官印恍然大悟:「原來又是她搗的鬼!」

  但是,另外四位掌門人及青城雙英卻聽得驚訝起來。

  一塵子皺眉道:「既然首劍說兩老終日弈棋,中間上房那位黑衣怪叟也未離開,那麼還有誰人有此能耐呢?」

  此語一出,眾人全都陷入沉思。

  這時一名華山弟子近前低聲道:「奉本派五叔祖之命向諸位報告,四大天魔已經進入了好漢行宮。」

  眾人聞報一驚,俱皆猛然抬頭。

  一塵子冷笑道:「他們該住進豪傑館才對呀!」

  餘人沒有接腔,但除了上官印之外,一個個臉色都透著異常沉重。

  先前那兩名華山弟子剛剛退出,另一名弟子又匆匆進來,促聲道:「兩醜到,正向本館走來……」不待語畢,匆匆一躬退去。

  一塵子愕然道:「兩醜也來了?」

  上官印也覺得非常奇怪,他奇怪的不是兩醜會來,也不是兩醜來住英雄館,而是兩醜為了一張黃布券已成了生仇死敵,何又以會走在一起?

  思忖未已,室外一陣輕咳,二條身形已相繼步入石室。

  進來的,不是兩醜是誰?

  貪叟萬步厭,滾動著一雙金魚眼,大模大樣地走在前面;鄙叟羅棄,三角眼眨動,豆眼左串右跳,緊跟於後。

  兩叟一直向前走,旁若無人,但在看到上官印時,卻止不住尷尬地咳了一聲。

  隔室偷窺之舉兩醜雖不知道,但貪鄙一顆大還丹換了一紙字據,最後卻弄丟了,自己心裏有疙瘩,一見這位當日目擊的少年人,內心自然有點不是滋味。

  鄙叟一見上官印,暗笑道:「這小子居然跟六派掌門人平起平坐?」

  前事重映,想及自己乃堂堂奇絕中人,目前既然為了一匹大宛雪駒竟冒充斯文,既否認認識貪叟,又說什麼「看月亮」「隨興湊合詩句」,這時底子穿,饒他老奸皮厚加革,當下也不由得雙頰微微的一熱。

  因此之故,二人本來異常從容的腳步,這時不禁加緊起來,三步並做兩步,一逕走進中間上房。

  一塵子與冷婆婆,臉上均出現怒意。

  心鏡大師輕喧了一聲佛號道:「此非爭意氣之時,貧僧以為,兩位還是稍為忍讓一些的好。」

  藍衣秀士也說道:「大師之言甚是。」

  上官印所想知道的,便是二醜何以能重歸於好?

  這時向冷婆婆道:「你們坐坐,婆婆,我看看去。」

  冷婆婆欲加阻止,上官印已然起身,雙手一背,緩緩走向上房之前。

  貪叟一回頭,瞪眼喝道:「有什麼好看的?走開點!」

  上官印聽如不聞,反向鄙叟笑道:「昔日逢月下,今朝遇湖邊,老丈如有雅興,在下奉陪酬唱一番如何?」

  鄙叟向貪叟側目笑道:「老萬,你說你脾氣比我以前好,我現在信了。」

  貪叟似有未解地道:「羅老二,你這話什麼意思?」

  鄙叟陰陰一笑道:「這小子如此討厭,在以前你還容得下麼?」

  上官印故意又驚又怒地注目鄙叟道:「喂喂,老先生,你怎麼這樣說話?這位老前輩要我走,我走就是了,這又不是什麼見利忘義、謀財害命的大事,有什麼容得下容不下的呢?」

  鄙叟豆眼兇光暴閃,臉上笑意卻反而愈為親切起來。

  上官印佯做未見,忿忿地又接道:「在下雖然出道不久,剛才連十二奇絕中的兩老也已見過,人家不但不以為冒犯,且一見聲稱馬上就過來這邊跟在下手談,想不到你們同樣是住上房的身分,卻是如此的不同!」

  鄙叟立即為之氣餒,貪叟哼了一聲,掉臉望向別處。

  上官印正想繼續用話激出二醜和好的關鍵時,室外突有一個冷冷的聲音道:「喂,上官印,中間的上房,華山派人收拾好了沒有?」

  上官印一怔,忖道:「誰人這麼狂?」

  冷冷的聲音又接道:「房裏那兩個老頭子是華山派來打雜的嗎?」

  上官印感覺語間甚熟,星目轉過,啞然一笑,已知來人是誰。

  回頭望去,石洞門口,一名文士模樣的中年人,正背著雙手,緩步踱入;來人年約四旬上下,身穿一襲灰布長衫,一張白中透黃的面孔上,沒有一絲血色,沒有一絲表情。

  來的是灰衣文士,對嗎?

  是的,冒牌的灰衣文士。

  經過兩天來的磨練,上官英對模擬他人動作,顯已有了長足進步,這時不慌不忙的,一逕來到中間上房門前,腳步一停。朝兩醜冷冷注目道:「怎麼樣?要不要叫人拿盞壁燈來再試一下?」

  兩醜一呆,相顧失色。

  上官英說著,一面自衣袖中取出一幅黑色面紗,輕輕一灑,冷笑著接道:「那幅酒器黃券,我已派人送給蕭老花子,恕不能提出交換,全為了表演逼真起見,我可以戴上這個說話。」

  話說完,竟真的將面紗戴了起來。

  上官印暗暗失笑,心想:「雖然火候不夠,但這種巧妙的彌補手法,倒也虧她想得出來呢!」

  遠處圍坐著的五位掌門人,自上官英現身,即密切注意,上官印對兩醜說的這番話,原就有點令人摸不著頭腦,這時一見上官英居然在大白天戴上面紗,更是暗感怪異不已。

  一塵子皺眉喃喃道:「日前華陰,據說出現過一個,今天這兒又來了一個,武林中那來這麼多的瘋人呢?」

  銀鬚叟搖搖頭,沉聲接道:「道長住口,此中原委等會兒老夫細說。」

  這邊房中,鄙叟目光一掃上官英臉上那副形式特別的紗,暗喊:「不會錯了,那夜他戴的,正是這一副──」忖畢人自石床上一躍而起,忙不迭含笑打躬道:「是是是,遵命,遵命。」

  臉一偏,向貪叟道:「上房有三間,隔壁兩間也是一樣,走,老萬。」

  貪叟輕輕一哼,目光灼灼,身體未動分毫,鄙叟三角眼一擠,咳著接道:「呆在屋子裏也很氣悶,咱們何不先去好漢行宮那邊走走,順便看看蕭老化子來了沒有,豈不比坐在這兒強麼?」

  弦外之音,是說:「忘了好漢行宮還有咱們兩個對頭麼?而且那幅黃券已不在他身上,還有什麼好爭的呢?」

  貪叟經此一點,這才恨恨地隨鄙叟走出房去。

  目送兩醜走出英雄館,一塵子咦道:「剛才藍掌門人說,昨天在好漢行宮,兩老將上房讓給一名黑衣怪叟,現在兩醜又將上房讓給一名其貌不揚的灰衣中年人,這豈不是武林中的空前怪聞?」

  這邊上官英向上官印手一指,冷冷說道:「算你小子得天獨厚,進來!」

  上官印也哼道:「喊大哥為小子?好,掌嘴一千又五百。」一面扮著鬼臉,一面走進房中。

  青城雙英忙向冷婆婆低聲喊道:「看,師父,上官少俠跟那人好熟,竟也跟進去了呢。」

  五位掌門人目光一收,同向上房瞥了一眼。

  冷婆婆點點頭,輕嘆道:「這有什麼稀奇,孩子,人家姓上官啊。」

  一塵子忽然向銀鬚叟問道:「聶老,剛才您說什麼?難道您也認識這位灰衣文士不成。」

  銀鬚叟激動了一陣,遂將日前華陰發生的一切說了一遍。

  藍衣秀士想及那名瘋婦似跟紅衣女子有著密切關係,不禁插口問道:「那麼銀鷹胡老二的下落,結果如何?」

  銀鬚叟悲痛地道:「他料得一點不錯,老夫於華陰西門外找著銀鷹的屍首。」

  藍衣秀士為一股涼自心頭的寒意所侵襲,默然低頭,其餘諸人,也都相繼沉默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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