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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回 隐迹埋踪随旧友 传音入密戏高僧(1)


  冰川天女怔了一怔,道:“梅表妹,你为什么这样问?敢情你猜疑是哪一位相识的朋友?”李沁梅道:“我头上的玉钗也在睡梦中给人拔了下来,我,我,我,我想,我想──”她要说的是:“我想这行径像是金世遗。”话到口边,一阵辛酸,却又说不出来。冯琳轻声斥道:“你想什么?别再胡思乱想啦!教人听了笑话。若是熟识的人,你表嫂早就说了,还待你问么?”冰川天女听了李沁梅的话,心头起了一片疑云,忽地心念一动,几乎就要冲口而出:“那人的背影是有点像金世遗!”但她瞧了冯琳的眼色,立即想到,金世遗之死,已是无可怀疑,若然自己说出那人的背影像金世遗,徒然惹起李沁梅的伤感而已。因此便改口说道:“那个人的影子只是一晃眼便消失了,我根本就没有看清楚。不过,这人纵非相熟的朋友,对咱们却也并无恶意。既然是友非敌,将来总会知道的。”

  第二天唐经天夫妇便随众人一道下山,一路上大家都不敢提起金世遗。过了几天,李沁梅心上的阴影也渐渐消散,只道那是一场梦境,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幻想而已,金世遗绝不可能还活在人间!

  他们一行八众,走了几万里的路程,从天山山脚来到中原,一路上也听到许多关于孟神通骚扰各大门派的消息,幸在他们却一直未碰过意外。路途无事,话休烦絮,这一日他们开始进入邙山山区,崤山、邙山临近黄河,互为犄角,古称崤函天险,他们就从那三角形的山谷中行进。这一日是三月初九,距离独臂神尼的忌辰还有六天,计算路程,只须三日便可到达邙山的主峰与曹锦儿等人相会,时间绰绰有余。但众人想到六天之后,便要与孟神通作生死恶斗,心情却是大大紧张。

  山谷中一片荒凉,临近黄昏,找不到猎户人家,便在山中安下帐幕,吃过晚饭,刚刚歇息下来,忽听得外面似有厮杀叫骂之声,萧青峰跳起来道:“咦,这人似是江南!”他和江南曾在西藏相处十年,看着他长大的,对他的声音自然熟识之极。

  唐经天侧耳一听,道:“不错,是江南。江南在此,陈天宇夫妻也一定来了。”急急忙忙奔出帐外,只见山坳那边,有一个长手长脚的回人,使着一件闪闪发光的兵器,正在和一对男女激斗,江南则在后面大呼小叫地赶来。

  那对男女正是陈天宇夫妻,唐经天大喜叫道:“天宇兄,不要着慌,我来啦!”

  陈天宇夫妻正在吃紧,忽然看见唐经天远远跑来,亦是喜出望外,哪料心神一分,未及应声,那长手长脚的回人怪棒一挥,电光疾闪,棒端倏地就戳到陈天宇的“璇玑穴”。幽萍大惊,冰剑一展,横削出去,这一招名为“冰河解冻”,是“冰川剑法”中一招解困的绝招,对方若是不回棒遮拦,他的背心先要添上一个透明的窟窿!

  哪知这回人正是西域武林中的怪杰金日磾,他精通西域各派武功,而且融会贯通,练成了“雷电棒法”,一心想到中原争雄,四年前曾与昆仑散人、桑木姥诸人,为了追踪藏灵上人到过中原,当时在山东东平县的柳家庄外,碰到了谷之华和金世遗,他和谷之华打成平手,却败给了金世遗。经此一役,始知中原武林之士,实非易与,遂回转西域,潜心再苦练了四年,自信武功已是大有进境,这才接受孟神通的邀请,再到中原争胜。

  幽萍这一招剑法虽然精妙,但功力却与对方差得甚远,金日磾那一棒正是诱招,虚点陈天宇,留下极厉害的后着对付幽萍。这也是因为他知道陈天宇功力较高,幽萍比较容易对付的原故。

  就在那电光石火的刹那之间,但见金日磾反手一挥,寒光飞起,幽萍那柄冰剑已到了他的手中,就像递给他似的,原来他虚戳一棒,正是要迫得陈天宇忙于招架,同时诱使幽萍欺到他的身前,一招“空手白刃”的功夫,就把她的宝剑抢了。这招“空手入白刃”的功夫并非深奥,但他使得恰到好处,拿捏时候不差毫厘;而且幽萍那把宝剑也是万载玄冰所炼,虽及不上冰川天女的冰魄寒光剑,那股奇寒之气亦非常人所能忍受,金日磾夺了过来,却是若无其事,令得唐经天看了,也不禁骇然。

  金日磾一手夺了宝剑,那根闪光的怪棒也立即转了过来,戳向幽萍。陈天宇用了全身气力,一剑格开,幽萍已倒纵出一丈开外,金日磾之志似乎不在伤人,夺得宝剑,迫开了陈天宇夫妻,回身便跑。

  陈天宇不知妻子是否受伤,转过身先照顾妻子,不敢再追。江南却仍然穷追不舍,而且还在大叫大嚷道:“长臂贼,快把我嫂嫂的宝剑扔下来,不然就叫你知道我江南的厉害!”

  唐经天大吃一惊;心道:“江南莫非疯了,怎的如此不自量力!”江南和他相距约有半里之遥,唐经天要想帮忙,一时之间,也赶不及,正想发出天山神芒,江南一弯腰拾起一块石头,已在大喝一声:“照打!”石块呼的一声,向金日磾飞去。

  唐经天稍感诧异,心道:“几年不见,江南的武功增进多了。但却如何打得中那人?”他见过金日磾适才夺剑的功夫,心知江南武功虽有增进,但比起那人,则还差得太远,所以他的天山神芒,仍然立即发出。

  唐经天的功力与江南自是不可同日而语,他的天山神芒,后发先至,金日磾举起怪棒,反手一挥,只听得“当”的一声,光华闪眼,那枝天山神芒触着棒端,激射飞起,直上半空,尚未落下,江南那一块石子又飞到了他的身后。

  但怪事来了,只见金日磾怪棒挥出,江南那块石子却忽然拐了个弯,转过方向,卜的一声,正打中他的膝盖,金日磾一个踉跄,屈膝跪倒地上。唐经天诧异得睁大眼睛,呆若木鸡,他的天山神芒何等厉害,兀自给金日磾的怪棒磕飞,而江南随手拾起一块石子,居然能把他打得屈膝跪下,这简直是不可想像的事!

  但这还不算,只听得江南大呼小叫地嚷道:“看你还敢欺侮我吗?哼,哼,给我行大礼就算了吗?快把我嫂嫂的宝剑还来!”金日磾刚刚站起,见江南扑到他的面前,勃然大怒,照头一棒,唐经天叫道:“糟了,糟了!”江南只顾抢剑,自己门户大开,露出许多破绽,照这棒势看来,非中不可,只怕天灵盖都要被打碎,唐经天移开眼睛,不敢看这惨状。忽听得江南叫道:“哈,你这小贼还凶?”睁眼看时,只见金日磾那根怪棒刚好滴溜溜的从江南手臂滚下,幽萍那把宝剑则已被江南夺在手中了。“砰”的一声,金日磾的怪棒收势不住,直打到了地上,江南趁势一脚,将他踢了个四脚朝天,唐经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道:“难道是我眼力不够,看差了一筹,江南的武功,当真是已到了第一流境界,甚至还胜过我不成?”

  只听得又是“砰”的一声,这一次是江南跌倒地上,落在唐经天这样的武学行家眼内,当然知道是江南给对方的反力震倒,唐经天见此情状,真是莫名其妙。要知以武学的常识而论,江南既有击倒对方的本事,那么对方的反震之力,他就绝对没有承受不起的道理,然而他在一脚踢翻了金日磾之后,自己也跟着摔倒,这岂非咄咄怪事。

  唐经天担心金日磾爬起来后,便会立即向江南反扑,岂知他又一次料错了,只见金日磾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后,脸上竟然现出恐惧的神色,连望也不敢望江南一眼,转了一个方向,便即落荒而逃,江南哈哈笑道,“长臂贼,如今你知道了我江南的厉害啦!”

  这时帐幕里的人已经全部走了出来,八个人分成四方,分占四方,金日磾正好向李沁梅和钟展所占据的南方奔来,钟展知道江南的本领,见江南也能够把此人打倒,心中自是不以为意,长剑一横,随下使了一招“横江截斗”,拦截奔来的敌人,哪知金日磾怪棒一挥,竟如雷轰电闪,钟展但觉一股大力,排山倒海般的压来,虎口登时震裂,长剑拗曲,几乎坠地;李沁梅使出一招“分花拂柳”的轻巧招数,剑尖乘隙刺进,这一招解得甚妙,但剑尖触及金日磾的身体,却忽地滑过一边,李沁梅收手不及,反而向前倾仆;金日磾一个旋身,见是个年轻的女子,怪棒停在半空,腾出了左手向她抓去。原来他虽是西域一个著名的魔头,平生却甚为自负,为了保持身份,不愿棒击一个年轻的女子,只想将她活擒,作为人质,冲出重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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