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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一


  奚玉帆听了这番言语,倒是不觉怔了一怔,心里想道:“瑾妹从来没有和我说过有一个姓辛的朋友,怎的会带回家里来呢?想必又是这小子胡说八道的了。”

  要知奚玉帆只知道妹妹是和谷啸风相爱,他根本就不知道有辛龙生这个人,当然是不会相信郑友宝的话了。岂知奚玉瑾虽然没有回家,但郑友宝所说的她与辛龙生万里同行的事情,却也并非假话。

  因为郑友宝的话说得太难听,饶是奚玉帆涵养功深,也不禁勃然大怒,喝道:“你们这些下流胚子给我滚出去!”

  郑友宝冷笑道:“我们却偏要进去,你怎么样?”

  奚玉帆喝道:“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唰的一剑,指到郑友宝的后心。

  郑友宝反手一掌,避招还招,奚玉帆闻得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味,心头一凛,想道:“这厮的‘化血刀’似乎比他的师兄濮阳坚还要高明。”

  一个侧身,“盘龙绕步”,剑锋斜削,刺肩截腕。

  郑友宝想不到奚玉帆的剑术如此变化莫测,急切之间,收掌已来不及,正要扑上去拼个两败俱伤,忽觉一股力道推来,陷空道人喝道:“退下!”

  奚玉帆一剑刺出,剑尖竟给陷空道人的掌力震得歪过一边,奚玉帆立即变招,依势就势,削他膝盖。

  陷空道人心道:“这小子的功力倒也不弱,不过,祝师侄和郑友宝联手,谅也不会输给他。”

  当下“腾”的飞起一脚,他的鞋尖是嵌着铁片的,奚玉帆的剑给他踢个正着,几乎脱手飞去,幸而收剑得快,这才没有着了道儿。陷空道人的鸳鸯连环腿是拳脚兼施的,但跟着而来的一拳一掌两飞腿,却是都落空了。

  祝大由赶上了郑友宝,两人要进去搜人,陷空道人忽地喝道:“回来!”

  陷空道人说道:“你们两人缠着这个小子,待我进去!”

  郑友宝瞿然一省,说道:“不错,还是令师叔进去的好。”

  原来陷空道人试出了奚玉帆的功夫深浅之后,暗自思忖:“我要胜这小子不难,不过,只怕也得在三五十招开外。他们二人却一定不是辛龙生的对手。”

  郑友宝和祝大由都是曾经吃过辛龙生的亏的,仅辛龙生一人,他们已难应付,何况他们还以为奚玉瑾是和辛龙生都在里面的呢?

  他们二人本来是倚着陷空道人作为靠山,才敢来追踪辛龙生和奚玉瑾的,此时他们也看出陷空道人在急切之间胜不了奚玉帆,经他一提醒,这两人当然是不敢轻进的了。

  陷空道人一招“羚羊挂角”,右掌向外一扬,左拳翻起,拳出如风,恶狠狠的向奚玉帆面门打来,奚玉帆的剑尖给他的掌力拨过一边。急切间以回剑抵挡,只好仗着轻功闪避,一个“风飐落花”的身法,斜退数步。

  祝大由和郑友宝双双来到,陷空道人道:“你们看牢这个小子,待我出来。”

  他估计祝、郑二人联手,大概可以略占一点上风,和奚玉帆打成平手。奚玉帆固然胜不了他们,他们要想打败奚玉帆恐怕也不容易。是以他用的是“看牢”二字,而不是叫他们把奚玉帆拿下。

  祝大由是个欠缺“知人之明”的莽汉,听了师叔的话,有点不大舒服,说道:“师叔,你放心,这小子跑不了。你先进去,我们‘料理’了他,跟着就来。”

  话犹未了,他已提起锯齿刀,朝奚玉帆劈下去。

  陷空道人眉头一皱,心想:“大由如此鲁莽,只怕会吃亏。”

  但他不便灭自己人的威风,又想到郑友宝是个比较稳重的人,有他作师侄的帮手,数十招之内总不至于出什么问题,于是他就不再说什么,便进去了。

  锯齿刀擅于锁拿刀剑,祝大由一刀劈下,奚玉帆还了一招“反臂刺扎”,只用剑尖之力,好似漫不经意的迎着刀口刺来,祝大由心头一喜,想道:“好,且叫你着了我的道儿!”

  祝大由振臂挥刀,长刀一个盘旋,只待奚玉帆的剑刺来,刀上的锯齿,便可将他的剑尖锁住。那知奚玉帆这招似实还虚,剑走轻灵,俨如蜻蜓点水,倏然掠过,竟然避开了他的锯齿刀的锁拿,剑锋却几乎是贴着他的刀背似的削了上去。

  若是换了别人,奚玉帆这一招奇诡莫测的剑招削实,就可削掉对方的手指。祝大由毕竟是锯齿刀的衣钵传人,虽然轻敌鲁莽,但到了紧急的关头,应变的功夫却也颇是老到,在那间不容发之际,迅速使出“凤凰夺窝”的招数,身随刀走,居然给他恰恰的避过了这一招险招,不过也吓出了一身冷汗了。

  说时迟,那时快,郑友宝掌挟腥风,亦已从侧翼攻上,腥风触鼻,中人欲呕,奚玉帆心头一凛:“他的毒掌怎的好像比刚才更厉害了?”

  连忙使出闪电般的剑法,一口气疾攻十数招,把郑友宝逼得不能近身,减轻了他那毒掌的威力。

  原来不是郑友宝的毒掌比刚才厉害,而是因为奚玉帆大病初愈,内功未曾完全恢复,在打斗了一些时间之后,抵抗力逐渐削弱之故。

  郑友宝叫道:“祝兄,咱们并肩齐上,沉住气,不可轻敌!”

  祝大由暗暗叫了一声“惭愧!”

  口头上却是不肯认输,说道:“这小子的剑术是有点邪门,但谅他也只是苟延残喘而已!”

  祝大由本来是知己知彼之明两皆欠缺,但这一次却给他说中了。因为奚玉帆气力不足的弱点,在刚才对付他的那一招中业已暴露无遗,他亲身经受,自是瞧到了几分。

  郑友宝留心观察,过了数招之后,只见奚玉帆脸上渐渐转色,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从额角一颗颗滴下。郑友宝大喜道:“祝兄,你说得不错。但困兽之斗,咱们不必忙于取他性命,困死他!”

  奚玉帆强抑怒气,蓦地一声冷笑,剑走轻灵,唰的一招,从郑友宝意想不到的方位疾刺过去。郑友宝狡猾异常,见剑光一闪,忙即后退,只听得一片断金戛玉之声,震得耳鼓嗡嗡作响,奚玉帆的连环七招,都给祝大由的锯齿刀挡住。祝大由此次是只守不攻,把大刀舞得风雨不透,奚玉帆轻灵翔动的剑术,竟是难奈他何,却也把他刀上的锯齿,削去两支。

  郑友宝使出“化血刀”的功夫,在离身一丈之外,以游斗的打法发掌远攻。奚玉帆气力不加,只觉那股血腥味越来越浓,激斗之中,忽地感到一阵晕眩。

  奚玉帆大吃一惊,连忙强摄心神,默运玄功,把吸进的毒气化为汗水,发散出去。

  郑友宝看见奚玉帆大汗淋漓,头顶上空发散着热腾腾的蒸气,心中大喜,哈哈笑道:“差不多了!”

  祝大由眼看胜券在操,不知不觉间,他那急躁好胜的老毛病又发作了,想道:“待我把这小子擒下,待会儿交给师叔,也好在他面前博个光彩。”

  奚玉帆身随剑转,“叮”的一声,剑尖在锯齿刀上轻轻一点,本来是想用借力打力的功夫化解对方的刚猛招数的,但气力不加,一个“卸”字口诀就不能运用如意,反而给祝大由的一股大力将他推得踉踉跄跄的连退数步。

  祝大由以为时机已到,不假思索的便追上去,喝道:“好小子,给我躺下吧!”

  横转刀背,一刀向奚玉帆的右肩拍下。这一下若然给他拍中,奚玉帆的琵琶骨不碎也断,那就是多好的武功也要变成废人了。

  那知奚玉帆乃是存心诱敌,他使的是“醉八仙”的步法,看似摇摇欲坠,内中却藏着精妙的反击后招。不错,奚玉帆是业已到了强弩之末,但还不是像祝大由所想象的那样不济。

  刀光剑影之中,只听得祝大由大叫一声,手背给剑尖划开了一道三寸多长的伤口!

  奚玉帆那醉汉般的步伐本来是装出来的,但在他狠狠地刺了祝大由一剑之后,筋疲力竭,却是弄假成真地摔在地上了。

  郑友宝看见同伴受伤,跟着又见奚玉帆倒在地上,不由得有点思疑不定,心里想道:“莫非他是诱我上当?”

  幸亏他这么迟疑了一下,没有立即施展杀手,奚玉帆方得死里逃生。

  奚玉帆在迷迷糊糊之中还有几分清醒,在这生死关头,连忙吸了口气,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地上跳了起来。他是练有少阳神功的,虽然力竭筋疲,也还可以勉强支持。当下一咬指头,那疼痛的感觉,登时使他清醒过来。奚玉帆喝道:“好,现在咱们是一个对一个,你来吧!”

  祝大由的手背给他刺了一剑,伤得不轻,此时正在包扎伤口。

  郑友宝倒是有点给他吓住,不敢马上过去,远远的发了两记劈空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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