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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五


  §第廿五回 薄命佳人遭陷害 痴情公子苦相随

  奚玉瑾大吃一惊,连忙说道:“不敢有劳大叔。”

  濮阳坚装作讨好的神气,说道:“要的,要的,牢房潮湿,霉气甚重,对你这样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实不适宜,还是让我来吧。”

  口里笑嘻嘻地说,手上已是突然加了一把狠劲,把那托盘夺了过来。

  到了这个地步,奚玉瑾当然是非得显露武功不可了。可是濮阳坚亦已有了提防,奚玉瑾一指点向他脉门的“关白穴”,濮阳坚左手反掌一拍,右手把那托盘抛了出去。奚玉瑾若要抢接托盘,势必给濮阳坚的小擒拿手法反刁虎口。好个奚玉瑾,在难以兼顾的情形底下,当机立断,衣袖一挥,使了一股巧劲,恰好在那刚刚飞出手去的托盘边沿轻轻一拂,托盘改了一个方向,去势缓了许多,“当”的一声响,轻轻落在地上。

  托盘落地的那一剎那,奚玉瑾已是缩回手指,与濮阳坚硬对一掌。濮阳坚原来的功力本来是在奚玉瑾之上,幸亏他在不久之前给公孙璞破了“修罗阴煞功”,元气大伤,未曾恢复。双掌一交,奚玉瑾身形一晃,濮阳坚却已是禁受不住,“登登登”的接连退了三步。

  濮阳坚这才知这小丫头身怀绝技,本领非凡,“啊呀”一声,刚要唤人,奚玉瑾身手何等矫捷,再一指点出,闪电般地点了他的穴道,这一次濮阳坚是避不开了。

  奚玉瑾回过头来,只见托盘刚刚跌下,酒壶倾侧,壶盖也揭开了。幸好壶中的酒不过倒出了少许,奚玉瑾连忙盖上酒壶,再回过头来整治濮阳坚。

  奚玉瑾在他身上搜出了牢门的锁匙,将他推到墙角,放了下来,让他倚墙而坐。濮阳坚不能动弹,任凭她的摆布,若不细察,看起来就好像在倚着墙壁打瞌睡的神气。

  奚玉瑾心里暗暗祈求诸天神佛保佑,想道:“只要求得半个时辰没人发现,我们就有逃生之望了。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在这半个时辰之内,千万别让人来!”

  奚玉瑾的算盘是这样打的:她知道韩大维的内功极其深厚,“九天回阳百花酒”可以解“修罗阴煞功”的寒毒,酒中所下的药粉,据辛十四姑所说,是能治“化血刀”之伤的,而且见效甚快。倘若是真的话,那么以韩大维的内功造诣,在半个时辰之内,至少可以恢复四五分功力,加上她和韩佩瑛二人,即使孟七娘不便出头帮忙,他们三人已是足以胜得了朱九穆和西门牧野那班弟子了。因为西门牧野去了洛阳,尚未回来,这正是千载一时的良机。

  韩大维父女听得外面有打斗的声音,正自惊疑不定,忽听得轧轧声响,牢门打开,奚玉瑾走进来了。

  韩佩瑛被囚了几天,眼睛已习惯于牢中的黑暗,隐隐认出送饭进来的这个小丫头,正就是那天所见的那个令她起疑的丫头。

  韩佩瑛惊疑不定,心想:“她若是孟七娘的丫头,为何又与濮阳坚打架?”

  禁不住便即问道:“你,你究竟是谁?”

  奚玉瑾放下托盘,打开一扇窗子,让阳光透进牢房,抹掉了脸上的化装,道:“佩瑛,你不认得我了么?”

  韩佩瑛又惊又喜,失声叫道:“瑾姐,果然是你!你怎么来的?”

  奚玉瑾道:“说来话长,咱们出去之后慢慢再讲,韩伯伯,你的穴道已经解开了么?”

  韩大维沉声说道:“解开了,怎么样?”

  奚玉瑾喜道:“这就好了,请你赶快把这壶酒喝下,不消半个时辰,你就可以恢复几分功力了。”

  韩大维道:“是什么酒?”

  奚玉瑾道:“是我家自酿的九天回阳百花酒。”

  韩佩瑛更是喜出望外,连忙说道:“爹爹不必多疑,这九天回阳百花酒的确是能治修罗阴煞功之伤的。”

  韩大维微有诧异,说道:“你怎么知道?”

  韩佩瑛道:“孩儿已经试过了。”

  要知韩佩瑛这次的婚变是瞒着父亲的,韩大维只道她是在结婚之后,得到谷啸风之助,以少阳神功医好了她的伤。却怎知道他的女儿是在半路上被奚玉瑾抢去,是奚玉瑾用九天回阳百花酒医好她的。

  韩佩瑛情知父亲业已起疑,心想:“反正是瞒不过爹爹的了。”

  说道:“爹爹,其中原委,也是说来话长,请你把这酒喝了再说!这的确是女儿喝过的九天回阳百花酒,功效十分灵验的。”

  韩大维道:“我知道百花谷的九天回阳百花酒能治修罗阴煞功之伤,但这酒我不能喝!”

  韩佩瑛大为焦急,说道:“为什么?”

  韩大维道:“奚小姐,这酒是孟七娘叫你送来的么?”

  奚玉瑾道:“不错。”

  韩大维又道:“这么说,是孟七娘要你来救我的了?”

  奚玉瑾再次答道:“不错。”

  韩大维面色一沉,说道:“我宁死也不领孟七娘的恩惠!”

  韩佩瑛道:“爹爹,你不是和我说过──”

  韩大维道:“叫你有机会不可放过,但我本人可不能领孟七娘的情!”

  奚玉瑾道:“韩伯伯,你错了。”

  韩大维道:“什么错了?”

  奚玉瑾道:“孟七娘并不知道我是谁,也不知道这酒本来就是我的。”

  奚玉瑾这两句话说得十分含蓄,但韩大维却是一听就懂,当下淡淡说道:“哦,这么说来,我喝这酒乃是领你的情,而不是领孟七娘的情了。所以,这酒我是喝得的?”

  奚玉瑾又是着急,又是着恼,暗自想道:“怎的韩伯伯对我也似乎是成见颇深,在这样紧张的当儿,他还要夹缠不情,不肯喝酒?嗯,难道是韩佩瑛把我横刀夺爱之事告诉他了?”

  想到了这一点,不由得面上一红,尴尬笑道:“韩伯伯言重了,我和佩瑛交情非比寻常,怎说得上‘领情’二字?”

  韩大维见她神色很不自如,心中更是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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