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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奚玉帆的意思是对朋友的妻子应该尊重,听进妹妹的耳朵,却变成了对她的讽刺。奚玉瑾不禁黯然,心里想道:“不错,谷郎现在退婚尚未成功,世事难料,谁也不知将来会怎么样,我也不好想得太如意了。”

  奚玉帆话出了口,发觉无意之中刺伤了妹妹,连忙安慰她道:“你不用担忧,啸风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他不会对你负心的。”

  奚玉瑾勉强笑道:“谁担忧了?我只是怕你担忧。不过,说正经话,这房间里好像有点异样,韩小姐既然不在里面,你进去也是无妨。帮忙我看一看吧,说不定会发现什么线索。”

  妹妹这么说,奚玉帆倒是不能不进去了。进去一看,只见被褥凌乱,那是刚才给任天吾乱翻,谷啸风还未来得及收拾的。床前水渍未干,印有两只鞋印,一大一小,十分明显,是一男一女的鞋印。这是谷啸风刚才泼的那一盆水造成的。

  奚玉瑾不觉心里起疑:“这男子又是谁呢?难道,难道……唉,我不该这样想,啸风怎会背着我又与佩瑛勾搭,佩瑛也不是那样的人。”

  正自胡思乱想,忽听得哥哥说道:“好像有人来了。”

  两人走出房门一看,只见一个相貌威严的青衣老者已踏进庭院,正在叫道:“啸风,啸风!”

  奚玉帆怔了一怔,正要问他是谁,这老者先说道:“你们是百花谷奚家的玉帆和玉瑾两兄妹吧?啸风已经走了么?”

  奚玉帆诧道:“请问老丈高姓大名,怎的会知道我们的名字?”

  青衣老者微笑道:“老朽任天吾,正是谷啸风的舅父。”

  原来他是从丐帮分舵赶回来的。丐帮帮主陆昆仑因见谷啸风迟迟未到,恐怕他有意外,是以叫任天吾回来看看。

  奚玉瑾怔了一怔,说道:“久仰任老前辈大名,却不知老前辈原来就是啸风的舅父。”

  任天吾忽地伸出中指,向庭院中的一棵佛手树戳去,指法快如闪电,一伸一缩,便即收回,只见树身上已现出七个小孔,都是指头般大小,当然是给他的指力戳穿的了。奚玉瑾和她哥哥都不禁吃了一惊,看得出他是以指代剑,使出了一种极上乘的剑法。

  任天吾微笑道:“这是我家的七修剑法,啸风早已得他母亲传授,想必你们也见过吧?”

  奚玉瑾不敢再有怀疑,当下兄妹二人连忙以参见长辈的礼节,与任天吾重新见过了礼。任天吾哈哈笑道:“不必客气,奚姑娘,你和啸风的事情,老朽也是早知道的了,你们是几时到的?”

  奚玉瑾面上一红,说道:“我们是刚刚到的,还未找着啸风,任老前辈想必是已经来过这儿的了?”

  任天吾道:“我是今日上午到的,而且就是在这间房间里和啸风甥儿会面的。”

  奚玉瑾得知消息,又喜又恼,心里想道:“原来那个男子果然就是啸风。怪不得他的舅父会找到这里。”

  当下说道:“任老先生,我们正有许多疑问,想向你老请教。”

  任天吾道:“好,那咱们就进去谈谈。你们在这间房间,可是发觉有什么不对么?”

  任天吾老于世故,一看他们的神色,已经猜到了几分,心知奚玉瑾定是在吃韩佩瑛的无名醋了。

  宫锦云是在任天吾离开房间之后,才给谷啸风发现的,是以任天吾重回这间房间,看见了女子的足印,也是颇为诧异:“原来那臭丫头躲在家中,我出去之后,他们二人方才私会。糟糕,倘若当真如此,我在她家的举动,岂不是要让这臭丫头知道了。”

  像奚玉瑾一样,任天吾也以为这个女子,必是韩佩瑛无疑。

  心念未已,只听得奚玉瑾已经问道:“任老前辈可曾见着韩小姐么?她和啸风是不是在一起的?”

  任天吾计上心来,故意叹了口气,说道:“奚姑娘,你是聪明人,啸风进了这间房间,不是为了与他的未婚妻私会,还是为谁?唉,我也曾劝过啸风的,他偏偏不肯听我的话。一个男子,三心二意,他是我的甥儿,我也要为他抱愧了!”

  任天吾真不愧是老奸巨滑,奚玉瑾问他是否见着韩佩瑛与谷啸风同在一起,他没有说“是”,也没有说“否”,只是责备谷啸风不该三心二意,同时又用反问的语气问奚玉瑾:“啸风进了这间房间,不是为了与他未婚妻私会,又是为谁?”

  这样的答复比直说“亲眼看见”更有效力,更能达到挑拨和离间的目的,但又不落把柄。即使将来三面对质,他可以把那句反问的说话,说成是他的猜测,谷啸风也不能指责他说谎,因为他并没有说是“亲眼看见”嘛。何况涉及男女私情之事,每一方面都会感到难以为情的,照常理而论,也绝无三面对质的可能。

  但这番说话,在奚家兄妹听来,却不啻是证实了谷啸风是在韩佩瑛的香闺与她幽会了。

  奚玉瑾不禁心中一阵酸痛,暗自想道:“怪不得不见他们,想必是因为他们幽会给舅父撞破,不好意思,故而跑了。真想不到啸风竟然是这样的负心汉子,一面与我海誓山盟,一面却又与佩瑛暗中勾搭。”

  奚玉帆呆了半晌,心里很为妹妹难过,但却说道:“韩小姐本来是啸风的未婚妻,他们两人就是在闺房相会,也没有值得非议。其实啸风若是和韩小姐成婚,那也是一件美事。瑾妹,你和韩小姐是好朋友,你也该为她庆幸啊!”

  他说这话,一方面是替妹妹开解,一方面是为妹妹掩饰,一方面却也是自己替自己开解。

  奚玉瑾却比哥哥精细得多,忽地想起:“任天吾何以不赞同啸风娶佩瑛呢?他和韩大维即使不是好朋友,也总是有交情的;相反,和我们奚家却是素无来往,何以他要偏袒我呢?”

  任天吾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意,说道:“我并非对韩姑娘抱有成见,我不愿意甥儿与韩家联婚,那完全是为了韩大维的缘故!”

  奚玉瑾道:“对了,我正想向任老前辈请教,韩家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奚玉帆则是惊疑不定,说道:“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韩大维,他,他不是好人?”

  任天吾叹了口气,说道:“这真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也是直到今天,才知道韩大维确实是个私通蒙古鞑子的奸细!”

  此言一出,奚家兄妹都是大吃一惊,同声说道:“韩大维确是奸细?这,这怎么会!”

  任天吾道:“他家的事情就正是他布下的圈套,叫别人以为他是遇上仇家的。丐帮的陆帮主已经发现了他私通鞑子的铁证了。”

  当下将他和陆昆仑说过的那番说话,重新对奚氏兄妹说了一遍,并说出在那老仆手里发现的半封密信,如今正是在丐帮的手上。

  任天吾在武林中德高望重,一向以方正不苟闻名,何况他又拖了一个丐帮帮主陆昆仑做“陪证”,这样一说出来,奚玉帆、奚玉瑾这两兄妹就是不敢相信也得相信了!

  奚玉帆呆了半晌,道:“这真是想不到的事,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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