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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回 剑影刀光寒敌胆 英风侠气闹京华(2)


  喇嘛僧这一抓未曾抓着竺清华,也似有点诧异,“咦”了一声,喝道:“往那里跑,乖乖的给我躺下来吧!”改抓为推,掌力一发,便似狂涛一般从后面卷来,竺清华已是跳出三丈开外,兀是给它波及,立足不稳,果然一跤跌倒。她那一柄青钢剑也早已给袈裟卷去了。

  上官纨这一惊也是非同小可,说时迟,那时快,喇嘛僧又已向她扑来。上官纨功力较高。给他掌力一震,打了几个盘旋,却未曾跌倒。

  可是上官纨的轻功却不及竺清华,一给对方的掌力裹住,可就不能像竺清华那样及时逃脱了。不过几招,那喇嘛僧大喝一声:“撒手!”袈裟一卷,把上官纨的宝剑也夺出了手中。

  原来这喇嘛僧是西藏红教喇嘛中数一数二的高手,藏名桑布巴,本领还稍稍在杨钲之上。他和杨钲二人都是奉命来专门看守林道轩的。桑布巴刚才因为杨钲的儿子在对方手中,是以他故意隐藏本领。说是要先毙杨芃,其实只是用三分力道打出暗器,好让上官纨以为他不难对付,便放了杨芃。上官纨果然中计。

  桑布巴夺了上官纨的宝剑,哈哈大笑,说道:“杨芃,你要这位姑娘是不是?好,你就来把你的姑娘领去吧!”正要出手话捉上官纨,忽听得霹雳似的以声大喝,原来是上官纨的父亲上官泰赶到了。

  上官泰见女儿遇险,人未到,掌先发,桑布巴心中一凛,想道:“这人倒是不可轻敌!”顾不得再捉上官纨,一扬手就把那把刚刚夺来的青钢剑向上官泰飞去。

  上官泰让过剑尖,抓着剑柄,把剑抛给女儿,说道:“快去救人,我来打发这个凶僧!”他的劈空掌力未能将桑布巴击退,亦已知道对方是个劲敌了。上官纨接过宝剑便走,上官泰则拦在她的前头,与桑布巴“蓬”的对了一掌!

  双掌相交,只听得“蓬”的一声,桑布巴身形一晃,上官泰退了两步。表面上是桑布巴略占便宜,但他的掌心却似被烧红的铁块烙过一般,饶是他身有护体神功,也不禁火辣辣作痛。

  原来上官泰练的是专伤奇经八脉的“大手印”功夫,学力十分霸道。

  “大手印”功夫源出西藏,桑布巴是西藏红教的高手,识得这门功夫的厉害,吃了一惊,喝道:“你不是汉人,为何却来助这班叛贼?”上官泰道:“我只知邪正之分,你助纣为虐,就该吃我一掌!”口中说话,双掌已然又是猛的劈来,这一招从“弯弓射虎”变为“怒海擒龙”,掌力一发,隐隐带着风雷之声,更为厉害。

  桑布巴怒道:“你当我就怕你不成!”单掌一挑,骈指如戟,掌法中竟然使出刀剑的招式,激荡气流,发出嗤嗤声响,倘若给他指锋挑上,只怕腕脉也要割裂。

  上官泰喝声“好”,手腕一翻,修然间又已变成了“阴阳双撞掌”,以手背反弹他的指尖,左手则仍然捏着“大手印”的掌诀,向他胸膛拍下。

  这是一招拼着两败的招数,桑布巴不敢攻敌,回掌自保,还了一招“五丁开山”,双方内力碰撞,上官泰又斜退了一步。桑布巴依然不动,但头上已冒出丝丝白气。

  论内力是桑布巴较为深厚,但上官泰的掌力专伤奇经八脉,却是更为霸道,双方各有所长,打得个难解难分。

  且说上官纨得回了自己的宝剑,立即使去劈开铁锁,打开了牢门。她随身带有火石,擦燃火石,只见林道轩披枷带锁,身在一个铁笼之中。牢房之中加上铁笼,那是双重的囚牢了。

  上官纨十分难过,说道:“轩弟,都是我的不好,那日我误信杨芃之言,没有救你。否则你也不会受今日之苦了。”

  林道轩却是无限欢喜,说道:“纨姐,我已经听见你们斥驾杨芃了,你和他终于是闹翻了,是吗?”

  上官纨面上一红,说道:“岂止闹翻,他是陷害我父亲的仇人,从今之后,我若是再碰上了他,就决不再饶他了。这次他也是被我拿着剑迫他来的。”

  林道轩情不自禁地说道:“纨姐,这就好了!你知道我从前最担心的是什么?就是担心你上杨芃的当。不瞒你说,甚至在他的真面目未曾显露之前,我已经讨厌他了。不过,那时我不敢对你说而已。”林道轩也许还不怎么懂得男女之情,但他说的都是心中想说的话,带着几分稚气,更显得一片纯真。

  上官纨十分感动,说道:“轩弟,想不到你对我竟是如此关心,唉,可惜你不是我的亲弟弟。”

  林道轩脚上戴着一面大枷,上官纨打开铁笼之后,林道轩仍然不能走动,上官纨将他一拉,林道轩从铁笼里出来,几乎倒在她的身上。

  上官纨将他扶稳,蓦地发觉林道轩已是比两年前长高了许多,虽然只是个十五岁的“大孩子”,都是和她这个十八岁的“大姑娘”一样高了。上官纨扶着他的肩膊,只觉他的肩膊宽厚粗实,只是这双肩膊,就令上官纨感到这是一个十分可靠的人,与杨芃不可同日而语!这剎那间,上官纨忽地起了一个微妙的感觉,几乎就想把自己的粉颈靠在他的肩上。这本人突然从心中闪过,上官纨禁不着面红耳热。

  林道轩脚上戴的那个大枷,是两块铁板打成的枷,上官纨的宝剑只能给他劈开手铐,却不能劈开这面铁枷。

  上官纨道:“我叫爹爹来给你弄开这面枷。”她以为她的爹爹早就应该把那喇嘛打发了,却不料伸头出去一看,只见上官泰与桑布巴打得十分激烈,他的爹爹似乎并未占到便宜。原来上官泰的“大手印”功夫颇为耗损真气,桑布巴胜在功力深厚。

  前半段只守不攻,二十余招过后,上官泰气力渐渐消耗,双方已是打成了平手的局面。

  上官纨正自心急,就在此时,忽又听得较远之处,也有金铁交鸣的厮杀声,上官纨聚拢目光,凝神望去,淡淡的月光之下,只见在对面的屋顶上有四条大汉,围着一个少女,虽然只是看得见一个影子,但已看得出是竺清华。

  原来在她们押解杨芃来的时候,沿途其实是隐藏有从大内调来的卫士,而且也发现她们,但只因他们投鼠忌器,所以没有出来,如今杨芃已经脱出了她们的掌握,那些卫士就陆续来了。幸而围攻竺清华的那四个人并非一等侍卫,竺清华仗着轻灵的身法,还勉强可以支持。

  林道轩道:“纨姐,你出去助竺姐姐吧,不必顾我。”上官纨道:“那怎么行,你又不能走动。”林道轩笑道:“我解了手铐,已有一双手可以使用了。你放心吧,他们若要杀我,早就把我杀了,料想是奉了命令不敢杀我的。”

  上官纨依然放心不下,但此时竺清华的处境更为危险,她难以兼顾,也只好出去了。

  此时上官泰与桑布巴正是斗到最热烈的时候,方圆数丈之内,掌力震荡,风声呼呼,等闹之辈。踏进这个圈子,就要立足不稳。

  上官纨道:“爹爹,你分神点照顾轩弟,不要让人进这牢房。”上官泰道:“好,你放心去接应清华,到这里来与我会合。”

  上官泰向后移动,背向牢门,就好似一座山似的堵住那座囚房的门口。他固然无法摆脱桑布巴,桑布巴却也冲不过去。这两大高手各自施展平生本领恶斗起来,那些卫士根本就插不进手,当然更不能从他身旁越过,进入牢房了。

  上官纨跳上了屋顶,与竺清华并肩前立,双剑御敌,可是她却能把竺清华接应下来。看守天牢的卫士陆续而来,已是把她们团团围住。

  上官泰在三十招过后,真气消耗更多,虽然尚不至于落败,却给桑布巴渐渐占了上风。

  一个屋上,一个地下,两父女都陷入了恶战苦斗之中。

  在外面的那座院子,尉迟炯等人也是同样的陷入苦斗中。上官泰一走,杨钲在那里已是技压当场,尉迟炯夫妻吃亏在久战之余,夫妻联手,也不过是堪堪可以抵挡。杨钲这边还是有七八名大内的一流高手助攻,戴均、宇文雄与李光夏三人背靠着背互相照应,仍是感到十分吃紧,险象环生。

  有两大内卫士是知道李光夏的来历的,说道:“这小贼也是朝廷所要缉捕的教匪,把他先揪出来。”联合了几个人,乘暇抵隙,专向李光夏攻击。宇文雄展开了大须弥剑式,给他防护。这大须弥剑式用于防守最为有效,使到疾处,当真是泼水不进。

  对方虽然占了绝对上风,急切之间,却也攻不破他的防御。

  尉迟炯夫妻当然也想分神照顾李光夏,但他们给杨钲的一根青竹杖紧紧迫住,都是有点自顾不暇。激战中杨钲突然运足功力,横杖一挥,把尉迟炯夫妻迫退三步,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倏的一个转身,竹杖一挑,又把宇文雄的长剑挑开,说时迟,那时快,一个大内卫士已是施展擒拿手把李光夏抓住。

  尉迟炯大吼一声,迅即复上,刀劈杨钲后项,杨钲反手一杖,架住他的雁翎刀。祈圣因追上了那个卫士,喝道:“撒手!”一鞭抽下,那卫士把李光夏一举,冷笑道:“你打!”那知祈圣因的鞭法神妙无方,那卫士话犹未了,额角已是着了一鞭,鲜血涔涔滴落。她这一鞭绕过李光夏的身子,打伤那个卫士,却丝毫也没有触着李光夏。

  那卫士又惊又怒,高举着李光夏的身子作了一个旋风急舞,喝道:“好狠的女贼,你再打!你再打我就把这小贼摔成一团肉饼!”

  李光夏年纪虽小,却是朝廷所管要缉捕的重要人犯,论“理”这卫士不敢把他弄死,但祈圣因却不能不有所顾忌,怕这卫士情急之下,真个胡来。

  祈圣因在这边是踌躇未诀,尉迟炯在那边却已招架不住杨钲的进攻。尉迟炯虽然勇猛绝伦,但一来是功力毕竟有所不如,二来是恶斗多时,确实亦已有了力不从心之感了。杨钲的青竹杖指东打西,指南打北,招招都是指向尉迟炯的要害穴道,只要尉迟炯稍有疏失,他就可能乘虚而入,点中尉迟炯的穴道。而尉迟炯是他们这方的主力,倘若被擒,那后果当真是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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