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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这事,迟早是要有个答案的,但他并不认为是现在。

  “敏,今晚我们都太激动了。”努力平息心中的波动,邵真竭力使自己的声调保持最大的平稳!

  “或许,会有那么一天,勇气与胆量会从我们身上出现!

  只是,我们必须等待,等待,是么?三年漫长的光阴我们都熬过去了!”

  话音一落,人已走到门边,邵真转过头说道:“好好休息,二更之时,我会来唤你。”

  说罢即步出门外,把房门反扣上。

  用力的吁了一口气,但并未此就能消除邵真心头的郁闷,邵真懒散的走着,显得有些无精打采,已经喝够了,架,也打了,虽然打得并不够味,但也总算出出心里的乌气,更何况再过几个时辰便有一场大架可打了,届时即可大大舒出心头的闷气啦。

  可是,这段时间如何打发?睡觉?心里太闷,不可能睡得着,那末——噢,当然是找点刺激的玩意了——豪赌,或者是找个漂亮的妓女泡她一泡。

  赌,当然是一件富有刺激与极高“娱乐”的性质的事,他想自己很可能是上瘾了,总觉得来到这种地方没赌他一番,像是和自己过不去似的。

  女人,天下乌鸦一般黑,哪个男人不愿尝尝销魂蚀骨之乐?当然除了那种心里变态者是生理上有问题的“蜡头男人”,自是另当别论。

  邵真记不得自己什么时候开始玩女人,好像是两年前一个满月的夜晚吧,他实在抵受不了心里的压迫,和克制不了生理上的需要。

  他否认当初的动机是为了“肉欲”,而是为了要驱迫明敏秀离开自己。

  自己既然无法离开她,只好使明敏秀离开自己了。

  明敏秀既然深爱着自己,那么自己在她心中定是完美无缺,至少离她的“理想”并不会太远。

  无可否认的,大凡女人最憎恶她的男人另寻他欢,只要是“正常”的女人,即使再量大,也要忍受不了的。

  邵真的动机与目的,是想借此引起明敏秀对他的反感。

  可是没有,明敏秀并未就此离开邵真,依然是那么地不在乎,那么地洒脱。

  反而邵真在偷食“禁果”之后,竟食髓知味,染上了江湖人物的风流通病。

  走出了房间的通道,邵真又来到嚣声盈耳的厅堂,但他没有停步,转向左侧的一个大厅——赌园。

  赌园,名字并不雅,事实上赌本身就不是一件太高雅的事情,它可使一个人的意志消沉,它可使一个人身败名裂,它可使一个人倾家荡产……总之,赌有百害而无一益,如果说有益的话,那便是赢钱,但赢钱的机会似乎并不会大多,是吗?否则个个是赢家,哪个又是输家呢?

  邵真已打定主意,先赌他一个痛快,然后找一个标致的女人解解闷,再到“金银帮”挑脑袋去。

  走进赌园,放眼一片黑压压人影。

  不过人众虽多,但大抵都是王孙公子,富商巨贾,当然也会有些亡命之徒,但一般说来他们都是亡命的很“高雅”,最低限度,他们的口袋还算是鼓鼓的。

  一进去,邵真便被此起彼落呼吆喊六的声音罩住。

  赌园里分成好几部,有丢骰子的,有摸牌九的,有下棋的……

  秩序当然不能说好,不过一般说来,还像差强人意,赌徒差不多都是身份极高的人,并不含有太多猥亵不堪入耳的粗话,不过江湖术语倒是充耳不绝。

  赌徒有老的,年轻的,有男的,有女的,有的一面抽水烟下赌注,或是品着黄汤抓牌,是以满室烟雾弥漫,酒气味扑鼻……好一个“乐园”呵。

  赌园里是洛阳客栈里唯一没有时间限制的一个部门,它没有开市与打烊的分别,随时去,随时客满。

  赌徒是永不会停歇的水源,一班去,一班来,永远是川流不息,看不出有停顿的可能。

  有水便有鱼,有山便有兽,而赌窟与淫巢的“附产品”便是不学无术的登徒子,他们以保镖的姿态镇守着洛阳客栈,其间不乏各地浪人与亡命之徒……。

  邵真的介入,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这里的人虽不是三头六臂,但堪称头角峥嵘,大有来头,谁又会去注意一个年轻的小伙子?

  邵真走到一个像楼下掌柜的柜台边,从怀中取出一叠“飞钱”。(笔者按:飞钱乃是吾国最早之纸钱,其之功用,或可比拟当今之汇票。)

  邵真抽了一张三千两银的票额,递给掌柜说道:“悉数换码子,上码。”

  码子即相当现在的筹码,分成上、中、下三类码。

  上码值额五十两,其色粉红,中码值额三十,其色淡蓝,下码值额十两,其色淡黄,码子皆以拇指般大的杂质翡翠所做成的。

  “祝阁下赌运高照,满载而归。”鼻梁上挂着老花镜的掌柜,提着一袋子的上码交给邵真,满是皱纹的脸上摆着世故圆滑的笑容说道。

  “谢了。”淡淡的回了一句,邵真提着没点数的码子走向掷骰的厅堂。

  掷骰子这玩意儿由一人做庄,但无法聚集大多人,否则会感到太费时和大嘈嚷,是以分成十堆左右,一堆约有十来人光景。只见“六!六!”“通吃”以及骰子在碗中滚转之叮叮声不绝于耳。

  邵真随便的挑了一处,加入了人群里。

  此时,正轮流到一位肥头秃脑,大腹贾的扁鼻中年汉子做庄,看样子,像是手气不坏,前面堆集着一大把花花绿绿的码子。

  “下下下,下大赔大,下小赔小。怕输的别来,赢的别跑,输光的倒去抱枕头好睡到天明!”秃头汉子摇着骰子,细小的两眼注视着来人把码子推出,扯着喉咙叫道:“下下,俺决不限注!”

  秃头汉子喊声方完,邵真叭的一声,把一整袋子的上码丢到庄家前面,淡淡的说道:“六十个,上码。”

  “三千两?”

  一阵低呼,众人似乎是为邵真的巨注所引,齐齐都头转向邵真。

  邵真神色自若的把绣有麒麟的码袋解开,倾出了一大堆鲜红刺目的上码来。

  愣了一愣,庄家那光秃得会反光的秃头,沁出了几许汗珠,深呼吸了一下,秃头汉子舔着唇角,说道:“小哥,你都下了?”

  唇角一直含着潇洒自如的微笑,邵真点了点头。

  秃头汉子伸了一下颈子,吞着口水打量自己的码子,咬了一下牙,像是下了最大的决心,说:“好!俺吃你的了!”

  一把抓起骰子,两手搓了一搓,便放入一只精致的碗里。

  “叮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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