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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〇


  §第十八章 别离

  涿鹿城北阿萝的小酒肆里,刀柄会的弟兄们和云锦正一起喝酒。

  “蚩尤,你那时候是真的害怕么?”

  醉醺醺的蚩尤立刻点头如捣蒜,“不害怕我为什么要坐在地上流眼泪啊?”

  “我看你死死盯着红日的头,被你当时的神色吓死了。”云锦跪坐在蚩尤的身边,声音还在微微颤抖,“你当时使劲地捏着我的手,神色那么吓人。”

  “喔,”蚩尤耸拉着脑袋伸手到云锦面前,“如果你觉得被我捏痛了,只好让你捏一下了。”

  “我不怕你捏我啊,我当时也很害怕的。”云锦的声音越来越低。

  “你是女孩子,肯定怕了。”

  “我是怕你不顾一切地冲上去。”

  蚩尤愣住了,眼睛里蒙眬的色彩渐渐退去,一对漆黑的瞳子清晰起来,清晰得古怪。云锦惊慌地拉住了蚩尤的胳膊,在他的眼神下不知所措。

  “你这么关心我,真是死也值得了!”蚩尤拉住云锦,扁起嘴很严肃地说。

  云锦脸一红,摔开了蚩尤的手,“谁要你说这些了?”

  “公主,你不必问他了,他不会说的。神农部的少君可不像小时候那么老实了,他这么大的时候,”魑魅倒悬在椽子上,用手比了个高度,“还是比较可爱的。”

  “人又不是妖精,总会长大的嘛。”蚩尤反驳说。

  “所以现在看透这个人可不容易了,”魑魅幽幽地叹息一声,翻身跳下来坐在蚩尤腿上,轻轻摸了摸他的脸,“你看他昨天一天满肚子心事,可我昨天晚上逼问他到清晨,他还是一个字都不愿说。”

  云锦脸色露出些许不自然的神色,静了很久才小声问:“那……昨晚你在哪里问他的?”

  “他屋子里喽,我经常去啊。”

  “你经常去么?我可是从来没去过的……”云锦垂着头说。

  “公主你不要担心,什么也没有发生,少君没有和妖精战衣大战,只是不停地重复说我困了我困了我白天真的是被吓到了,好怕怕,就这样。”在角落里和共工赌喝酒的刑天忽然喊,“自从那个小妖精老是夜里去骚扰少君,他就开始跟我睡一个屋子了。我在旁边看着呢。这个家伙非常在乎他的名声,大概是准备把他伟大的初夜留给他的老婆。”

  云锦脸上烧得很厉害,头低得更深了。

  “要是没有刑天就好了!”魑魅娇媚地轻笑,挑逗般盯着云锦看,“我和少君大战,没日没夜。”

  “谁跟你大战?”蚩尤比了个鬼脸,“魑魅你觉得我是个冲动得会跟红日一起往高台上冲的叛逆青年么?”

  “我不知道,”魑魅脸色忽然一冷,又翻身倒悬在椽子上,“公主才会关心这些,你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是啊,”蚩尤歪了歪嘴,古怪地笑笑,“那红日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凭什么要跟着他往上冲呢?我们神农部都是顺民了。”

  蚩尤转身去看刑天,刑天正和共工赌喝酒,共工喝一杯,刑天喝三杯。刑天似乎已经醉了,刑天完全清醒的时候不算很多,所以蚩尤老是分不清什么时候他在说酒话。那天蚩尤躺在槐树下睡着的时候,炎帝就悄悄地离开了涿鹿,而他醒来的时候,看见的是刑天一双大眼。刑天又回复了平时的样子,两个人就像平常一样溜达着回城了。

  “刑天,到底十七年前有什么呢?”

  “其实我也记不清了。少君你想,十七年,很长很长的。”

  “那……你为什么会那样?”

  “人喝醉了总要发酒疯的啊,要不然为什么喝醉?喝醉了,就要什么都不想,去发酒疯……”

  两个人漫无目的地念叨着,走向暮色中的涿鹿城。

  现在刑天和共工两个人大口喝酒,都有半醉了,可是两个人还在继续喝,赌的是谁先喝醉谁付酒钱。刑天觉得这样比较赚,因为即使他输了,掏的酒钱有一大半都是为自己掏的。共工也觉得比较赚,因为他喝得少就不容易醉。

  其实真正亏的只有老板娘阿萝,因为共工和刑天都没有钱。

  阿萝总是在一旁忙着奉酒,然后抽空拉着刑天的胳膊,贴在他身旁说:“刑天刑天,今天晚上留下来陪我吧,我们一起看看银河,说说话。”

  刑天总是急忙说:“唉呀,我有点醉了,不如归去?”

  共工就会趁这个时候说:“那你付钱!”

  这一幕一再上演,阿萝却从来没有收到过刑天的酒钱。蚩尤有的时候想,刑天是对的,其实阿萝也只是要一个人不时出现在自己身边,陪她说话,让她不那么寂寞。或许刑天是不是真的留下来,对阿萝也无所谓了。

  身后的木门哗啦一声响,喝酒的汉子们顿时醒了大半,云师气势威猛的战士们手持兵器封住了酒肆的门。

  “哟,姑奶奶您也在这里,是我啊。”看见倒悬在椽子上的魑魅,领头的士兵小跑着上去作揖。

  “嗯?你是谁啊?”魑魅看他面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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