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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鸠道人为了忙于撤收法台,只看出了前半截,便与乌蒙商计追人之事;孙毓桐等途遇白衣少年,截杀妖蜃一段,恰未得知。否则,鸠道人对于同类妖邪固极骄狂,对于正派中人,却只自恃不出为恶,对方为难,有词可借;外强中干,心实畏忌。如被看出妖蜃就戮时情景,又见仙芝已被对方服食,也就息念,未必再追下去了。

  乌蒙素来性暴,一心讨好,以为兜率仙芝如经制炼,或与正派中大小还丹之类灵药同服,功效更大。来人刚刚到手不久,又是连根采去,匆忙中必还未服;就服芝实,根叶也必尚在。妖蜃更是左道配制媚药的珍品。满拟此行不虚,闻命即行;妖镜所现人影在镜中心,随着所追途向,正反偏侧隐现,追寻极易。

  此时白衣少年已将妖蜃除去,为恐贻毒害人,特将死蜃尸身摄回山中消灭,刚离开不久;双方相隔虽是极少时间,但是途向相反,恰巧错过。乌蒙寻到谷中,因鸠道人曾说:来者少年男女二人,各有珍奇法宝飞剑,深浅尚自难测。以前吃过正派中人苦头,又防遁走;一到,先将妖旛如法施为,放出千百丈烟光邪雾,将全谷笼罩封闭。正自对洞喝骂,忽见宝光剑光环绕之上,冲出一双少年男女。方看出不是易与,孙毓桐已当先发动,手扬处,一连串七枝尺许长的红光,连珠也似先朝乌蒙飞去。同时,两道镜光连合一起,所照之处,烟光妖雾立被冲荡成一个大供。

  乌蒙看出红光乃飞针一类的法宝,自己还能抵敌;这两面宝镜素来未见,威力甚大,如被冲出遁走,岂不难堪?左肩摇处,飞出五枝飞叉迎敌,又放出一幢暗绿妖光将身护住。大喝:“小狗男女,速将仙芝蓝蜃献出,也许还能活命。否则,我已发动九天都箓大法,布就天罗地网,你二人形神皆灭了。”

  孙毓桐恨他骂人,又见宝镜所照之处雾散烟消,虽然随灭随生,并阻不了自己;便鸠道人在此,一不能敌仍可冲出,怕他何来?心胆一壮,决计除此妖邪。口喝:“无知妖邪,死期已至,还敢猖狂!”

  随说随将飞剑离身飞起,直射过去。

  乌蒙先见敌人飞针精芒闪闪,及至飞叉迎敌,竟是虚有其表。这道青色剑光却似厉害,忙放出一片绿阴阴的妖光,挡向前面,连红光带青光一齐挡住;一面将那五枝飞叉去敌飞剑。初意竹山教中本门炼魄叉,神妙阴毒;对方飞剑一不能敌,立即魂悸心摇,六神受制,昏迷倒地。越是身剑合一,感应越大。初遇不知深浅,才将惟一防身法宝全数发出。嗣见无什奇处,正好用此擒敌,特用妖光将叉倒换下来,去敌飞剑,不料上了大当。

  孙毓桐一见妖叉,便看出是竹山余孽。知道此叉厉害,飞针不能破它,故意不发挥飞针威力,放剑出去,本就是想引其分散;及见妖人自行上套,再妙没有。一面加强剑光去敌飞叉,暗令孙同康加紧戒备。等双方斗到急时,妖人全神贯注叉上,倏地手扬法诀,向前一指,七枝飞针尖上,突发出一股极强烈的火焰朝前猛射,绿光立被冲破,势同电射。等乌蒙百忙中警觉,看出厉害,护身妖光已被飞针穿透;连想逃走的念头都未容起,一片连珠霹雳过处,飞针上烈焰已各化神雷爆发。只见一蓬烈火突然涌起,乌蒙已被震成粉碎。

  孙毓桐成功原属侥幸,见妖人已死,烟光邪雾势仍强盛,心中惊疑。正忙着想收妖叉飞走,猛觉四外潜力加增,空中妖叉一闪不见;情知有异,敌人必有厉害党羽。方令孙同康同持宝镜,加意戒备;面前烟光分合中,现出一个鸠首黑衣、身材矮瘦、手持铁杖的妖道。

  二人一见那等丑怪形貌,知是鸠道人到来,九天都箓邪法必已发动,如若冲不出去,凶多吉少。一时情急,各把手中宝镜同照过去,两道镜光合成一股,立发出百丈精芒,千重霞彩。妖烟邪雾立时滚滚翻飞,狂涛雪奔一般退去,当前无形压力,也轻松了许多。

  孙毓桐因武当诸女曾说鸠道人邪法厉害,力嘱小心应付,预有成见;初遇劲敌,未免惊疑。及见这等情景,心中一松,方觉邪法威力不过如此。待要二次放出飞针、飞剑杀敌时,猛瞥见镜光到处,鸠道人身上起了一片黑烟;挡得一挡,好似不敌,往侧一闪,避开正面。未容镜光移照过去,忽向二入阴恻恻一声诡笑,人便隐迹不见。

  眼前倏地一暗,上下四外立被黑眚浓烟布满,二人在那么强烈的护身剑光之下,竟不能看出一点景物。孙同康宝铲也化成一幢精光飞起,笼罩全身。虽未受什么危害,但是黑眚邪烟浓密,压力至大;镜光虽能冲荡开去,那黑青却成了一片烟海,浩际无涯;又是随生随灭,越聚越密,一任何方冲突,老飞不出阵去。

  孙毓桐又把七枝飞针,放向镜光所冲烟供之前开路。那知飞针雷火,只在镜光前头乱爆如雨,一离宝镜所照之处,便吃阻住,怎么运用也不能冲向前去,火光也不甚强,这才知道厉害。双镜合璧虽能冲荡,但是妖法在敌人主持之下,随时颠倒挪移;除将妖法破去,任向何方冲逃,均是徒劳。幸而所用法宝、飞剑尚能防身,否则不堪设想。只可暂停,另打主意。念头一转,便停了下来;二人所中妖蜃淫毒之气,已自发作。只为身在危境,孙毓桐功力又深,情自虽在无形滋长,始终不曾动念。

  本来还不致于有事,无如鸠道人邪法阴毒;又看中那两面宝镜,决意必得为快。及见对方护身法宝飞剑厉害,邪法难侵;又当往来冲突之际,两心合一,似动实静,杂念难生,邪法下易侵入。这类邪法最干正教之忌,初次炼成,功候尚不十分精纯;时候久了,万一敌党能手有人路过发现,必来作梗。就说不致惨败,从此多事;夺宝、夺芝也成空想。方觉急切间无计可施,二人这一停,正合心意,立将邪法全力施展出来。

  孙同康中毒最重,如非预服芝实,不能自制,早为内火所焚,万无幸理。这时便无妖人暗算,也自难支,那再经得住邪法潜侵、魔头暗算?二人身外本是漆黑一片,除压力甚重外,也辨不出是烟是雾?

  立定以后,孙毓桐法力木高,因恐妖道巧施乾坤大挪移法,暗中倒转,将自己移往法台之上,更是不了。一对面便把地势看好,将自炼法宝两仪针取了一枝,暗掷在地。

  此针一阴一阳,灵感相通,专为遇见强敌,为邪法迷困时辨查方向途径之用。发时先用阴针,并无光华,由着宝主人的心意,不论山石林木一触即入,深藏在内;一任途向多么迷乱,只把阳针取出一弹,阴针立生感应,由藏处发出一道极强烈的毫光,上冲天汉,立可循径,重别原地,又可用为求救信号。先前敢于四面冲突,也由有此异宝,不怕迷失之故。

  事有凑巧,藏针处恰在洞口。妖道防二人冲出太远,为人所觉;以为山谷高深,易于隐晦。妖窟太远,并未想到将人移往;只照着所飞途向,不住行法倒转,以致始终未离原处。二人也未看出是在洞口左近,立定以后,正在苦思脱险之策;忽见眼前一花,一片淡红光华闪过,离身不远黑烟中,现出六个腰系浅红莲花短裙、肩挂同色云披、此外臂腿全裸、身上笼着薄薄一层彩烟的少女;四外黑烟立时空出一段。少女一现身,便喜孜孜朝着二人,舞蹈歌唱起来。

  这六个少女,全都粉妆雪琢,美如天仙;这一歌舞,越显出一身柔肌媚骨。玉映珠辉,星眸流转,妖艳绝伦;音声又是那么柔靡淫荡,端的令人见了心魄皆融。

  少女歌舞未终,倏地旋风般疾转两下,轻笼身上的彩烟,立化作千万花片飞起。所着云披莲裙立时卸去,通体一丝不挂;粉湾雪股、玉乳酥胸全都呈露,在满天花雨缤纺中,越舞越急。一会双手据地,倒立旋转,玉户微张,元珠外孕;开翕之间,备诸妙相。一会又反身起立,曼舞轻盈,玉腿齐飞;花光掩映中渥丹欲吐,若隐若现,更易使人迷目心荡,撩动情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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