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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〇二回 排难解纷热雾海中飞宝鼎 除恶务尽明霞天半起金城(4)


  云凤因为误杀雷起龙之事,始而东藏西躲,应付为难,虽有至宝随身,无如自犯师规,虽是无心之失,师门法令森严,其势不能将错就错,没奈何,只得忍气吞声,受人闲气。后来三个男女弟子见师受辱,一同激怒,暗中埋伏,将女仙打伤,事情越发闹大。好容易经郑八姑、玉清大师设法化解,双方才行和解。事情虽暂时告一段落,但须云凤再往白阳山前古妖尸无华氏墓穴隧道之下,寻取二元神胶和另外一种灵药、一道佛家护神灵符,亲身送往海外,帮助对方凝炼雷起龙的元神,才可完卷。

  偏生对方所居远隔中土十万里外,地势隐僻,无论如何走法,沿途均不免与隐伏海外的左道妖邪相遇。师命又只许带同门人前往,不许约请同门相助。耳闻前途危机四伏,自知道浅力薄,全仗几件法宝防身,而威力最大的宙光盘又须交与笑和尚带往北海助人脱难。上面虽然附有韩仙子的灵符,到时只须行法一招便能飞回,但仙示上不曾提及,到时是否能够飞回应用,尚不知道,心中愁烦。满拟杨瑾乃前生祖姑,今世曾共患难,彼此情感最厚,必能为力。一听这等说法,好生失望,不便多说,只得辞别,先行飞走。

  云凤走后,杨瑾对笑和尚道:“这宙光盘关系重大,你照柬帖所说把事办完,可将此宝交与灵云姊妹。盘底附有韩仙子的灵符,云凤又是此宝主人,一招即回。但是云凤此去另有遇合,此宝随身反而有害,此符化去又大可惜。待我将其妙用止住,以免云风胆小,妄将此宝招回,致被妖人夺去,或又惹事树敌。”

  说罢,将盘要过,伸手一指,一片金光由盘底闪过,将灵符妙用停止。再交笑和尚,令照柬帖所注日期行事。白明玉见杨、叶二仙道法高深,万分钦佩,早有拜师之念。一见叶缤已和小寒山二女先行飞走,杨瑾正朝商建初、朱驾发话,令回金钟岛待命,只等叶缤事完回来,便往土木岛成婚。朱红也随同回去。说完似有行意,忙赶向前跪地哭诉,请求收为弟子。杨瑾笑道:“白道友,请快起来。我己皈依佛门,不久披剃,你夫妻累生患难,必须同修,如何拜我为师?你累生修为,颇非容易,尤其两在旁门,未染丝毫恶习,今生更是莲出污泥,夙根不昧,实是难得。你前生二子修为勤奋,向道心坚,名列七矮,福缘深厚,你将来也必能得到他们的益处。机缘一至,自有成就。彼此道路不同,求我无益。”

  明玉仍然跪地不起。南海双童见母亲跪下,也随同一齐跪下,苦求不已,杨瑾笑道:“北海之行,虽然应在幻波池事完以后,为日尚早,不必着急。现在大家多半有事,各人本应分散。我这人素来面软,收徒虽然不能,把你引进到别位道友门下,以你心性禀赋,必蒙收留。本来我有离朱宫之行,且随我同往青门岛、小方壶两处,一试机缘如何?”

  明玉母子闻言大喜,连忙拜谢起立。杨瑾随带明玉和火行者一同起身,先行飞走。众人也分别上路,笑和尚同了归吾、南海双童一行四人,也便起身。

  当地与北海均在地极天边,相隔遥远。笑和尚为人谨慎,又因以前受罚面壁,遇事越发小心。知道日期虽然尚早,事关重要,杨仙子既命此时起身,必有原因,反正无事,不如早到北海,在彼相待,候到日期下手,比较稳妥。四人均精隐形地遁之术,因为途程太远,小心过度,行时商议,不由空中飞行,改用水遁和穿山地行之术,隐形前往。南海双童更持有红花鬼母朱樱所赠的碧磷冲,任何坚厚的精铁石土,那七叶风车所发碧光只一旋转,所射之处当时消熔。满拟这等走法,决不会显露形迹。前半途程倒也无事。这日行经东北两海交界之处的铁刀峡。当地原是海中心突出来的六座大礁石,其高千百丈,石黑如漆,远望好似六把大刀,犬牙相错地钉在海上,形势奇险。

  风涛更是猛恶,终年骇浪滔天。那六座礁石,最低的离水也有五六千尺,全是刀尖朝下,钉向水中。离水六七丈以下,山脉纵横,高低不同,不下数十百处。本来风涛险恶,再被这些千百座伏礁层层激荡,海水到此,环绕这六座大礁石,产生激漩,海水群飞,倒卷而上,浪花如雪,低的两座礁石常被漫过。当地虽是两海交界之处,因地处僻远,景物荒寒,除却海中蜃雾幻景时有涌现而外,只此六座广约数十亩,其高千百丈,通体连苔薛都不生的平顶斜面黑色礁石,方圆四五千里以内,更无别的岛屿。休说仙凡足迹之所不至,连海鸟都不在上栖息。四人虽是累生修为,足迹遍海内外,当地尚是初次经过。

  笑和尚见景象荒凉,风涛险恶,浪花撞在那些礁石上面玉溅雪飞,高起数十百丈,成为奇观,以为甄氏父子生长海中,必知地理。等到一问,竟连黑刀峡的地名都是出于传闻,当地是不是黑刀峡都不知道。一时好奇,试用慧目隔水查看。原来海下面竟是千石万壑,峰峦灵秀,琪花瑶草,满地都是。那六座黑色荒礁,便是山顶。最奇的是海面风涛那等险恶,离水五六丈以下却是碧波停匀,清明若镜。仿佛上面只有六七丈深的海水,下面千百丈深的大片山林均被一片奇大无比的琉璃笼罩。心中惊奇,正指给甄氏父子向前遥望,猛瞥见七八只一群似龙非龙,颈长十余丈,鹿头龟背,扁尾长拖,腹具四足一爪,通体碧鳞闪闪生光的怪兽,由一片高达数十丈,粗约十数围,碧干挺生,繁花大叶,纷披若盖的奇树林中缓步而出。

  这些怪兽,小的从头到尾,也有十六八丈长短。四足前高后低,那条长颈几占身长五分之三,嘴却不大,前胸生出一爪,形如蒲扇,似可伸缩。到了大树之下,将头一昂,便将树上花果咬落下来。先不吞吃,把头一低,放在胸前大爪之上。只见长颈不住屈伸起落,一会把前爪抓满,然后前行,边走边吃。吃时把头一低,含着…枚果实,昂头向天细细咀嚼,好一会才咽下去。吃上三数枚,爪向胸前一贴,便已不见。原来所贴之处,乃是一处凹槽,平日用作存粮之所。那么高大的怪兽,神态却甚纯善,行动更是从容。笑和尚再用玉环查看,果然那些山林全是陆地,偏看不出行法之迹。越看越怪,觉着这些地方休说眼见,连听都不曾听过。互一商议,觉得似此海中灵域,美景清奇,必有水仙在内隐修,故此不见妖邪之气。难得发现,正好乘机往游。即便主人不喜外客入境,或有左道妖人在此隐迹,凭一行四人的法力,决可无妨。何况身形已隐,又精穿山隐形之术,说走就走,也不怕人拦阻。

  四人均觉奇景难逢,反正时日甚宽,乐得就便一开眼界。经笑和尚一提议,全都赞好,略一商议,便同往前驰去。到了前面,同往下落,果然离海面六七丈以下,里面全是空的。上面海水仍是狂涛汹涌,骇浪如山。下面好似被什东西将海水托住,不令下沉,只是看不出一点影迹。这一临近,越觉峰峦幽奇,景物灵秀,从来未见。急于穿波而下,也未仔细观察,便往下降。四人除归吾稍差外,均有极高功力,休说海水,便是大片钢铁,也能穿行自如。哪知事出预料,刚降六七丈,快达中空之处,眼看穿过,先是脚底浮着一片奇大无比的潜力,软绵绵涌将上来,差一点没被连人荡退,抛出水面,却未见有法宝禁制之迹。

  笑和尚首先发现,觉着对方有意阻挡,不令入境,稍微疏忽,便吃大亏,不禁有气。正待行法强冲,正面猛地水云晃荡,急转如飞,连闪两闪,脚底一虚,忙按遁光,定睛一看,人已落在水层之下。便把遁光缓缓降落,到地再看,越发惊奇。原来水层之下,不特洞壑幽清,景物灵秀,有山有水,美景无边,并还有各种从未见到过的珍禽奇兽,往来游行。那些参天花树,无一株不是拔地挺生,粗逾十围,上开各色繁花,荫蔽十亩;远望好似一座座的花山,花光点点,时闻异香。地上浅草如茵,不见泥土。间有无草之处,现出一点地皮,望去好似银沙铺成,其细如粉,偏又点尘不扬,清洁已极。

  正行之间,前面峰回路转,忽现一片平野。对面高山矗立,气势雄伟,山顶已透出水面,似是海面上所见六座礁石之一。海波在上,宛若一片其大无垠的晶幕,将山巅隔断,水色又极清明。仰望上空,水云飘拂,洪波浩荡,飞雪千里,骇浪山崩。加上涛声轰轰,汇为繁喧,隔水传来,令人耳目震眩,眼睛一花,仿佛那万里洪波就要自顶崩塌,整片下压神气。细看底层,却是一片平晶,纹丝不动。

  笑和尚断定这片海水必有法宝托着,否则这方圆千里的洪波,当空之外还有四方,海又极深,压力之大,何可数计,多高法力禁制也难持久。连用玉环仔细观察,终无影迹可寻,越知主人不是寻常。一面暗用传声,令众留意。一面观察形势,见那高山前面是片平原,沙明如雪,寸草不生。平地上拔起二十四座小峰,都是玲珑秀拔,云骨撑空,异态殊形,彼此不相连属。石色宛如金银翠玉,也不相同。内中更有几座似是珊瑚水晶之质,光怪陆离,互相辉映,十分好看。南海双童口赞奇景,当先前进。笑和尚同了归吾,随在后面。刚到迎面两峰中心,笑和尚的心灵上忽生警兆,再看前面南海双童,已无踪影。

  原来那二十四峰,乍看参差位列,似是天然生就,实则四面均有门户。四人先见两峰对立,相继前行,并未留意。及至笑和尚入门以后,发现双童失踪,心灵上又生警兆,情知不妙,忙止归吾,不令前进。运用玄功,乘着敌人尚未警觉,表面装作观景,暗将元神由原路遁出门外,飞向上空,绕着群峰外围,再细观察,这才看出那二十四峰竟是一座极奇怪的阵势。不特双童失踪,连自己的隐身法也被人破去,不由大惊,忙将元神飞回。正待分辨门户,寻到南海双童,再相机行事,忽听甄艮用本门传声说道:“我们误入阵地,今已被主人发现。只不知笑师兄和爹爹人在何方,望速传声告知,以便往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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