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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九回 妙法渡鲸波电射虹堤惊海若 香云冲癸水星飞莹玉破玄冰(5)


  刚觉出前面光墙虽减退了些,无形中另有一种极奇怪的阻力,忙按神光微微一试,竟是奇热无比,心灵上又生出了警兆。方在惊奇,侧顾宪祥立在旁边,好似耳目并用,正在出神查看,面带惊疑之容。未及问询,忽听轰的一声。紧跟着轰轰沸水之声忽然大作。再朝四外定睛一看,原来金轮已越转越远,就这一会,已开出了好大一片空处,热烟越发浓密。只见白茫茫一眼望不到底,内中仅有金轮宝光和那三枝射阳神弩在内飞舞滚转。

  陈岩先发出去的那道红霞金花,刚由浓雾影中急收回来,面上也带惊疑之容。李洪方要询问,陈岩已先开口道:“苏道兄,怎的如此现象?我这飞剑原与心灵相合,本是万邪不侵,寒暑无害,竟会觉得奇热难耐,是何原故?”

  宪祥还未及回答,忽然异声大作。先前大量水雷受了金莲神火激射,多被烧化,只隔远一点的仍在爆炸,发为巨响,不知怎的,忽随异声停止。好似全海的水均被煮沸,四外光墙齐化热雾,内具一种极奇怪的压力,排山倒海一般地往中心狂涌上来。宪祥看出不妙,忙喝:“虞、狄二位道友,速收法宝,免有疏失。”

  虞孝早就觉出射阳神弩先前飞行光海之中,穿梭也似,随心运用,无不如意,所到之处,雷珠、水泡纷纷炸裂,威力甚大。自从金轮转过一两圈后,环绕金莲神座宝光圈外的大量雷珠纷化热雾消散,照理当前一大片癸水雷珠已破,底下应更容易,谁知热雾中忽生出一种极强大的粘滞之力,神弩飞行雾海之中比前要慢得多,到了后来直似进退两难。虞孝心正惊疑,忽听宪祥大声示警,心中一动,忙即收回,猛觉阻力加增,几乎收不转来。幸而狄鸣歧素来谨慎胆小,又最信服宪祥,见金轮神火所到之处,雷珠、水泡尽管纷纷消散,大量热雾却是越来越浓;并不似恩师所说,此宝一经全力施为,不论多大的水,当时均可烧干,并还不畏癸水克制。怎会有此现象?也是心中惊疑,一听宪祥知会催收法宝,忙即照办。恰巧金轮回飞,本不畏热雾阻力,很容易地收了回来。

  宪祥看出癸水雷珠受了三阳真火反克,已生变化,惟恐有失。一面招呼虞、狄二人收回法宝,一面急呼:“李道友,速以全力施为,莫令逼近。”

  李洪依言,忙运玄功,将金莲神座与三枝如意金环一齐施展,数十百丈金光祥霞,立即往外暴长。四外热雾本来紧压宝光层外,吃李洪施展全力,宝光加盛。虽然多排荡出数十丈空处,但那热雾吃宝光一逼,先是光云电旋,宛如千万层白色轻纨,朝外面光层包围上去。后来雾层一密,沸水之声忽然由大转小,晃眼停止。那形似轻纨的雾影,也由浓而淡,渐渐隐去,青晶也似,将那百十丈高大一幢金色莲花包住。众人定睛一看,上下四外已全冻为坚冰,无论哪一面都是一片晶莹,仿佛埋藏在万丈冰山之内,金光祥霞映照之下,幻为丽彩,一眼望不到底。众人不禁大惊失色。

  李洪想用法宝开路,穿冰而行,试上一试。宪祥见众人已被癸水雷珠所化玄冰包围在内,仗着佛门至宝防身,就此相持,还可无事;如若冒失前冲,虽仗法宝之力不致受害,也难保不引发别的巨灾,伤害生灵。偏生先前所算救星至今未到,心正有些忧疑。一见李洪手掐灵诀,待以全力破冰而行,不禁大惊,拦道:

  “此与常冰不同,变化多端,威力极大。如非佛门至宝功用神妙,四面挡住,不令上身,休说常人,便我们五人吃那万丈坚冰往里一合,也无幸理。就这样静守不动,暂时还可无事;如若施展法宝、飞剑,妄想脱身,那重如山海的坚冰齐往中心压来固挡不住,便是宝光稍露空隙,只要有一丝冷气被其侵入,马上里面全被布满,会连骨髓一齐冻凝,多高法力也是凶多吉少,如何可以大意?此本昔年水母独有的无上仙法,不须法宝,全由阴阳二气与癸水精英凝炼而成,最是厉害。

  我们与主人素无仇怨,怎会平自下此毒手?如是门人所为,又不会有这么高法力。最好静守待机,不可妄动。再等半日,如无动静,由我行法,向主人探询心意,问其何故如此,当有答复。否则,主人既把昔年水母轻不施展的天一玄冰都施展了出来,怎会一个也不出面?我先前原料主人今日必有为难之事,正当要紧关头,我们无心经过,适逢其会,他那门人事前不知底细,妄下埋伏,等到双方交手,我们又占了一点上风,主人惊觉,已成骑虎难下之势。此时越看越像,千万轻举妄动不得。”

  李洪因想到了最后一关,还有渺锣灵符可以运用;又见四外坚冰被宝光挡住,不能合拢,反正无害。闻言觉着有理,决计专心静守,相机而动。陈、虞二人党着先前陷身阵内已有多日,尚无脱身之策,如今敌人把全海的水冻成坚冰,要想脱身,岂不更难?心正忧急,猛瞥见右侧冰海深处有一点青荧荧的冷光闪动,后面紧跟着一蓬碧荧和一幢形如伞盖的金霞,由右侧面万丈冰海中缓缓驶来。所过之处,四外坚冰纷纷碎裂,立被冲开了一条冰衖。

  金光刚过,坚冰由分而合。看去好似内有三四人,由那青色冷光和大蓬荧火在前开路,金霞随在后面,朝着自己这面直穿过来。那冰本是一片晶莹,又深又厚,吃来人宝光一映,齐焕异彩,分外好看。最奇的是穿行冻海之中,如鱼游水,不似有什阻力,只是行动甚缓。冰再冻凝,吃青光金霞一冲,竟似受了激动,宛如波涛起伏。闪动起千万点金鳞碧浪,比起四外冰壁受了宝光回映,又是一种奇景。陈、虞二人正拿不定是敌是友,不多一会,隐闻一片极繁密的净纵鸣玉之声,清脆娱耳,青光金霞已经邻近,到了宝光层外停止,现出四人。

  李洪认出当头二人正是前往小南极四十六岛救父的南海双童甄艮、甄兑,一个手指青光,一个手指鬼母朱樱所赠碧磷冲,当先开路。身后随定一个手持一件形如伞盖,上发金霞的小和尚,还有一个身材矮胖的道装怪人。不禁大喜,忙用本门传声询问来意。甄艮答说:“事在紧急,无暇多言。绛云真人为了抵御魔劫,将昔年水母用万载玄冰精气凝冻之宝发动,方圆千里之内齐化坚冰,加以仙法运用,任走何方均难脱身。开头虽对诸位道友不免误会,此时却非针对我们。现奉天乾山小男真人之命来此,代小师弟和诸位道友开路,去往水宫,助真人抵御邪魔。无如这天一玄冰奇寒无比,虽仗小男真人一道灵符和燃脂神僧所借香云宝盖护身通行,终恐小师弟收宝之际万一疏忽,为寒气所侵。请速准备,只等香云宝盖与金莲宝光相接,速急收宝,与我们四人合为一起,仍由愚弟兄开路前往。水宫事完,再作详谈如何?”

  五人闻言大喜。

  宪祥知道金莲宝光大强,仗以防身虽然极好,但冲动太甚,容易激出反应,忙告众人留意戒备。李洪笑说:“这里百丈方圆之内,均被宝光挡住,甄师兄和同来二位道友只管过来,此宝与我心灵相应,收发容易。”

  甄兑笑道:“小师弟终是那么性急。我岂不知西方金莲神座的威力,只为此时我们全在万丈玄冰之中,此冰不比寻常,乃两间混元真气阴阳相战,凝炼而成,看似坚冰,实则中藏分合变化之妙,威力之大,不可思议,稍为冲动,立生出极强烈的反应。我虽持有鬼母碧磷冲和香云宝盖防身,外加小男真人一道灵符,缓缓前行尚恐激出反应。你那宝光之内空处大大,突然一收,上下四外重逾山海的坚冰猛然往下一压,整座冰海齐受震撼,说不定生出什么灾劫。我们或者无妨,水宫主人就许为此受到危害,或被邪魔乘机侵入。此时他正以全力主持仙法,无暇分神,否则早已通知,岂待今日?你须看香云宝盖的金霞与金莲神座相连,然后缓缓收势,越慢越好。就这样,小男真人所赐的一粒混元珠,仍须留在此地,以防万一,将来能否珠还,就说不定了。”

  随即请身后同来的小和尚上前,把手中香云宝盖朝前一指,那一幢金霞祥光便拥了四人,由冰壁中缓缓冲出。四外坚冰立受冲动,宛如狂涛起伏,光云乱闪,半晌方止。

  李洪才知厉害,便照所说,将身外宝光往里缩小。甄兑连说:“洪弟不可大快,越慢越好。”

  说完扬手飞起一团豆大光华,穿出金莲宝光之外,立时散开,化为一片青白二色的光气,布向光层之外,将四边冰壁挡住。甄艮仿佛如释重负,笑道:“小师弟放心施为,难关已过,不妨事了。”

  李洪将那法宝缓缓收去,各把遁光会合一起。同来小和尚随掐灵诀,朝香云宝盖一指,金霞光幢随将众人遁光一齐罩住。仍由甄氏兄弟当先开路:甄艮手指一片青色冷光,盾牌也似挡向前面;甄兑指定红花鬼母朱樱的碧磷冲,发出一蓬碧色荧光,由青光之中微微透出。上面七叶风车一齐转动,朝那万丈冰层之下缓缓冲去。

  李洪见飞行甚缓,又见同来小和尚生得唇红齿白,满脸笑容,持有香云宝盖,知从燃脂头陀手中借来,料定双方必有深交。那道装怪人的相貌与甄氏弟兄相似,匆匆相见,尚未叙谈。于是笑问:“二位甄师兄,这两位道友是否同辈?”

  窕氏弟兄和那小和尚好似全神贯注在前面,不曾回答。道装怪人已先接口道:“我名归吾,前生名叫甄海。民、兑弟兄乃我前生之于。我近由乌鱼岛脱困来此。这位神僧乃燃脂头陀好友笑和尚,本是峨眉门下苦行头陀的高弟,李道友怎会不相识呢?”

  李洪久闻前生同盟好友玉仙童方还与申屠宏、阮征号称东海小三仙,已经转世,重返师门,改名笑和尚。因为误犯贪嗔,奉命在东海面壁十九年,以示惩罚。此人屡世苦修,功力甚深,更得师门真传,长于隐形飞遁,为后辈同门中有名人物。因十九年坐关之期末满,连峨眉开府均未到场,怎会来此?想起前生交厚,好生欢喜。因见笑和尚全神贯注在香云宝盖之上,只是偶然笑向自己看上一眼,知其无暇分神,不便打扰,只得转问归吾在何处相遇。归吾随说了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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