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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九回 妙法渡鲸波电射虹堤惊海若 香云冲癸水星飞莹玉破玄冰(3)


  众人在仙佛两门至宝防身之中,静以观变,暂时虽看不出有何危险,但那无量数的雷珠先似万千炮弹,由上下四外齐往中心涌来,尽管纷纷爆炸,还看得出一点缝隙。打到外面光层之上,立即溅起千万重金花芒雨,四外水雷也被挡退老远,不得近前。到了后来,因佛门至宝威力神妙,防御严密,挨近便被挡退。敌人也将那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由无量海水精气中凝炼成的癸水雷珠大量发挥。经此一来,直似把千寻大海所蕴藏的无量真力朝着五人夹攻,水雷也越来越密,密到一丝缝隙都无,千百万丈一片灰白色的光雾中夹杂轰轰怒啸,将那高约十丈,大约亩许方圆的一朵金莲花围绕在内。那无量数的水雷已分辨不出爆炸形迹,上下四外都被光雾布满。除前头爆裂的密雷被宝光逼紧,化为亿万水花芒雨,密结如墙,停滞不动外,只见无量银色星花,明灭乱闪。再往前便是白茫茫一片光影,内中翻动千万层星花,狂潮一般朝前涌来,压力震力之大,简直不可比拟。

  众人连运慧目查看,休想看到敌人一点影迹。李洪意欲仗着法宝之力冲将出去,宪祥、陈岩齐声拦阻。宪祥说:“这类癸水雷珠,乃水母昔年独门仙法,威力之大不可思议。我们此时差不多被敌人把这么大一片海面的真力由四面八方吸来,一齐压到我们身上,中杂化生无尽的亿万雷珠。照此情势,好似水宫主者绛云真人也被惊动,在彼暗中主持,有意怄气,否则敌人决无如此大胆。如非李道友持有西方至宝金莲神座,我们不死也必重伤,或是仅将元神逃出。别的不说,单那奇寒之气先禁不住。

  还有,我们此时无异陷身雷海之中,敌人所埋伏的阵法甚是神妙,为雷珠光潮所掩,门户方位全辨不出,急切间如何能够脱身?一个不巧,还要发生巨灾,伤害无数生灵。虽然孽非我作,事情总由我们而起。不知道也还罢了,既然知道,再如硬冲,激成灾害,便须分任其咎,如何可以大意?李道友再如不信,以你我的法力,事前有备,又有法宝防身,骤出不意,稍微冲出宝光层外,略试它的寒威,还可办到。但是行动必须神速,不可全身出现,以防回时艰难。那癸水真气,感应之力奇强,只要一丝侵入,这如山如海的雷珠一生感应,随同乘隙而入,纵有至宝防身,也难禁受。我看以水仙的为人,决不会纵容门下如此妄为,其中必有隐情。陈道友无须愁急,时至自解。”

  李洪终觉所言太过,仗着所有法宝均与身心相合,便照所说,冷不防想冲出宝光层外,试上一下。人到金莲宝光外层,还未透出,猛觉一股奇寒之气迎面袭来,不由机伶怜打了一个冷战,心灵上重又生出警兆。知道不妙,忙即退回。对面已有大蓬光雨激射而来,那环立若墙的雷海光壁也受了感应,冲动更烈。宪祥笑问:“道友你看如何?”

  陈岩原听人说过水母师徒的厉害,知己被困住,难于脱身。惟恐强行突围,引发灾变,又不敢轻易尝试。正在为难,宪祥默运玄机,推算了一阵,笑说:“陈道友只管放心。虽然不免耽延,兴许还要因祸得福都不一定。”

  李洪也说:“身有丽山七老所赐秒秽神符,真要不能脱身,只要将灵符展动,立可转危为安,无须发愁。”

  陈岩也知为日尚早,但不知怎的,老是想和易静见上一面,神思不能宁贴。先未觉得,闻言忽然想起自己历劫三生,修道多年,就说事太关心,也不应如此烦躁失常,莫非有什不好之兆将要应验不成?越想越疑,料定事故不久必要发生,只得凝神定虑,把先前杂念一齐去掉,听其自然。宪祥和陈岩是两生良友,交情之厚,不在陈、李之下。又经推算,口虽不说,早已洞悉前因,得知未来结果,陈岩前途危机隐伏,回去越晚越好。虽幸和李洪一起,尚有解救,到底无事为妙。恰巧水仙门人作对,将众困住,癸水神雷虽然厉害,但有西方金莲神座和诸般法宝防身,决可无害;并且不久还有一位异人要来会合。借此拖延,实是两全。

  一听李洪说起丽山七老妙秽神符,恐其不耐久困,妄自发难,又不便当众明言,忙接口道:“此符只能使用三次,日前幻波池七老现身如算是两次,再用一次便失灵效了。七老既赠此符,必有深意,否则何必只限三次?我们眼前虽居险境,我们的法宝足能防身;而水宫的主者又是正人,此时尚未见面,是否知道门人违命犯规,恃强欺人,还不能定。就算纵徒行凶,也是一时负气,不是本心。依我之见,好在无害,不如守到主人出来,间明再说,免伤和气。此符却是千万不可轻用。”

  李洪答道:“当七老前辈传授此符之时,听那口气,共可抵御三次危急,不许妄用。能省下不用,防备未来,自然是好。不过易师姊危机将临,真要拖延日久,为免误事,也就说不得了。”

  陈岩原见过七老元神和佛法威力,暗忖:“有此大援在后,有何可虑?易静又是屡生修为,师门钟爱,决不会坐视灭亡,置之不理。莫要为了关心大过,反倒惹出事来。”

  念头一转,心情也就宁贴。宪祥暗中留意,先见陈岩自从上路以来,老是心躁气浮,有时直不似修道多年的行径。知道此举关系他的安危甚大,一时疏忽,遇上那几个前生强敌,被其看破,立有性命之忧,一直代他愁虑,及见恢复常态,才稍放心。虞、狄二人法力较差,法宝、飞剑更非苏、陈、李三人可比,见敌人声势这等猛恶,自知不济,只得守在里面,听凭三人主持进退,不再过问。

  这时癸水雷珠已密压压结成一片,震力之猛,自不必说。上下四外的水雷光气几成实质,六合之内都被这无量雷珠塞满,除当中这朵大金莲花而外,更无丝毫空隙。西方至宝不是寻常,虽然敌人威力越大,反应之力越强,那莲花瓣上放出来的毫光和那三团佛光、一幢祥霞反倒较前加倍强烈。但对方水雷威势也有增无减,一任李洪施展全力,也只相持不下,仅保住不受危害,想要随意冲动,突围出困,仍是万难。似这样相持了好些时日,五人身在水雷包围之中,仿佛天地混沌,四围被无量元气包满,轰轰之声既密且急,震得人耳鸣心悸,哪还分得出天色早晚。

  不知经过多少时日,后来还是苏、陈二人看出突围艰难,除却水仙神游归来,或是有心释放,要想脱身,直似无望。惟恐相持日久,误了时机,各用仙法留意推算,算出被困已达十日以上,便把时日记下,静待解围。又过了几天,陈岩因先前警觉兆头不好,心生谨慎,还好一些。李洪却因被困多日,身陷雷海之中,四外均是灰白色的寒光,中杂亿万密如雨雪的银花,电旋星翻,不住闪变,看去似光似气,但是压力奇重,比钢铁还坚。如非金莲宝光四外抵住,休说寒威难耐,震势奇大,便那压力也禁不住。敌人始终不曾再现一个,这些日来,曾和虞孝连声喝问,一任冷嘲热骂,百计引逗,始终人影不见,毫无反应。一算日期,不知不觉已是二十来天。

  李洪不由烦闷起来,便对众人说道:“易师姊他们大难将临,固然另有救星,到底放心不下。能早飞回中土,在旁待机,到底好些。何况燃脂头陀所借香云宝盖尚未到手,不知借宝的人送还也未。主人缩头不出,却任门人大胆妄为,倚势行凶,实在可恨。我想那水仙既是得道千年,法力高深,人定已有多日,这等猛烈的震势,断无不知之理。似这样分明是师徒合谋,有意作梗,我们守到几时是个了局?自从被困,从未出手还击,就不轻用秒楞神符,也应给他尝点味道。我想大家合力试他一下,否则我们也是屡生修为的人,却被这些水中精怪随便困住,太丢人了。”

  宪祥早就算出前后因果,知拦不住,微笑未答。虞、狄二人日久气闷,因自身法宝威力较差,不便先发,闻言首先赞好。陈岩见宪祥未开口,便拦住三人暂缓发难,笑问:“苏道兄,你意如何?”

  宪祥答道:“我想绛云真人决不轻易与人结怨,照我看法,前数日或许是他门人见我们飞行太低,乃师元神刚刚凝固,魔头甚多,最忌惊扰,一时气愤,便出头作对。休看先前亿万雷珠同时爆炸,那等猛烈的声威,海面以下,水宫左近,早被他们禁制隔断,听不出一点声息。否则,我们经过时只将海涛冲激,尚恐惊动,他们到了第三天上,身外水雷光气,看去几同实质,声势仿佛更猛,癸水精英已连成了一片,敌人怎会始终不曾再见一个?仿佛主人有什么要事,将这北海癸水精气化为一片雷海,将水宫四外护住。我们不过适逢其会,又当双方敌对之际,单放我们脱身,匆匆不知底细,难免敌人就势反击,更多危害。所以只好将错就错,将我们留在此地。此时为时已久,主人难关已过,只剩余波,也许暂时无暇及此。你们只看近两日来,四边癸水精气尽管和以前一样坚如万丈钢壁,无法冲动,但是里面雷珠爆炸所发出来的光雨银花,层次分明,快而不乱,十分自然。不似先前纷纷乱爆,互相冲荡,轻重大小不一。压力虽仍大得出奇,也与以前两样,上下匀称。我只是猜想,也还拿它不准,真要试它一下,也无不可,只不要伤人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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