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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七回 奇宝丽霄不尽祥氛消邪火 惊霆裂地无边邪火走仙娃(2)


  先见二妖人重又摇幡挥剑,远近各峰丛上妖人也一齐举幡,向空中一指,空中彩幕突然分裂成数十道长虹,分向各妖人飞去,到了每一峰丛前面下降,将那九座石峰齐峰腰做一大圈围住。众妖人各又将剑朝天一指,剑尖上立有碧绿火星飞射出去,到了空中,此起彼落,互相激撞,宛似洒了一天星雨。石白如玉,中腰围上这么一圈彩虹,再加满空星雨飞流,顿幻出一片奇景,煞是好看。又隔了盏茶光景,为首二妖人口发厉啸,将剑一挥,满空绿火星倏地纷纷爆散,暴雨一般,一丛丛往各妖人所立峰头飞射下去。众妖人同声长啸相应,幡、剑齐施,上面火星仍被剑光收去,峰腰彩虹也如神龙掉首,齐向幡上飞去,风卷残云,一时全收。数十处烟光起自各石峰顶上,众妖人也相继隐去。这次后坪上群峰和红木岭仙宫却未再隐,到处妖气隐隐笼罩,须运慧目始能看见。

  易静自恃法力高强,埋伏虽然厉害,前阵未有警兆,后阵便无防备。那把守妙相峦关门的又是两个无知蛮人,误信自己与教祖相识,把人放进以后,只顾重与山妇作乐,也未入报。几下里时机凑合,竟得混将进来,并还把阵中机密全行窥破。看那彩雾,必是五云桃花毒瘴无疑。自己和英琼均有护身法宝,不能侵害,别的风雷阴火,更无足为虑了,门径全知,坦然前进,这时阵势全现,隐蔽全无,一目了然,无须似前趋避绕行,便照应行门户方向往前走去。众妖人始终不曾发觉有人隐身潜行,已然深入。沿路无事,一直走完阵地,到了红木岭广场之上。那红发老祖神宫建立在半山腰上,前面也有大片广场,上建七层楼阁,与尽头处石洞通连,甚是高大宏敞。由岭麓起,直达岭腰广场,相去三百五六十丈,设有八九百级石阶,宽约十余丈,俱是整石砌成,上下同一宽窄。两旁植有大可数抱,高约十丈的红木道树。全岭石土俱是红色,台阶却是白色,温润如玉,红白相映,色彩鲜明。离岭麓数十丈以及平台前面,各有高亭分列。内有手执金戈矛剑之类的宫中侍卫,分别在内了望值守,看去势派十分威武。

  二人到了岭前,四下观望,左近虽有蛮徒妖人出没游行,上次追赶妖妇蒲妙妙所遇雷抓子等十二蛮徒,却一个不曾看见。知道不与相遇,要少去好些唇舌,心中暗喜,忙把英琼一拉,双双同时现出身形。遥向山坡上亭中守值的卫侍大声说道:“烦劳通禀教祖,就说峨眉山凝碧崖妙一真人门下女弟子易静、李英琼,前此因追妖妇蒲妙妙,一时无知,冒犯教祖威严,今奉师命,登门负荆请罪,并求面领训诲,尚乞教祖赐见,实为幸甚。”

  那半山坡两边亭内,四个蛮徒侍卫呆立在内,见有人在岭前突然出现,面上神情好似有些惊奇,互相对看了一眼,便复原状。既不还言答理,也不出亭阻止,依旧呆立亭内,直若无闻无见,毫无动静。近岭一带原有徒众侍卫来往不绝,见有二人到来,也只略看一眼,面上微现惊奇神色,仍是行所无事,各自走开。连问数次,俱是如此,上下全无一人理睬。易、李二人不知是何原故,倒被陷在当地,进退不得。正在心中奇怪,盘算到底是就此走上去,直赴殿前请见,还是另外寻人问明就里,再行求见?猛瞥见半山坡上有一男二女,用隐身法隐了身形,朝自己在打手势。

  妙一真人所传隐身之法最为神妙,为长眉真人嫡传。易、李、癞姑三人,新近在依还岭奉命练习各种应用法术,便有此法在内。练时,英琼因易静、癞姑二人早已练成这类法术,只是家数功效均不相同,癞姑尤其早得屠龙师太佛门真传,格外神奇,惟恐到红木岭使用起来,彼此功力悬殊,家数不同,自己人相遇,只有一方能够看见,便求指点。易静、癞姑俱爱英琼,和她交厚,自然无甚保留,于是互相传授,彼此切磋,又悟出好些妙用。不过癞姑的隐身法难学,暂时只能在她立定时对看,不能全部精习。癞姑又是天性滑稽,来时言明以前所习隐身法已然用惯,好在三人所习道书一样,师父原是一体传授,并未限定非此不可,易师姊和琼妹己能看出形影,此次应敌,自己仍用前法,比较有趣一些。易、李二人也就听之。二人因所习不精,乍见不甚真切。又因议定此次和红发者祖破脸,应有几位同门应劫,身受重伤,能不请人相助最好。即便真到万分危急,必须用法牌传音告急,也只挑那行时见他面无晦色皱纹,而法力又高的同门,指名求助,以免带累多人。

  癞姑本约定是在妙相峦谷口外遥为接应,事前井未说要暗中深入。又只有她一人,此外别无同伴,如何来了三人?忙即定睛注视,那打手势的三人,果有癞姑在内。最奇是下余二人,并非同门师兄姊妹,俱是从来未识之人。男的一个,生得短小精悍,英华内蕴,年纪看去虽似十四五岁幼童,一望而知功力颇深,不是寻常。女的也只十六七岁,外表奇丑,体貌痴肥,和癞姑正好做亲姊妹,根骨功力,似和男的差不多。两人俱穿着一件短袖无领的黄葛布对襟短上衣,下半用一条白练战裙齐腰束住,短齐膝盖。内穿白练短裤,赤足麻鞋,腿脚裸露。只一个肤白如玉,头挽哪吒髻,短发披肩,背插双剑,腰悬革囊。一个肤色黄紫,头挽双髻,每边各倒插有两股三寸来长的金钗,腰间佩有一口尺许长的短剑,一个丝囊,两下略有不同。那隐身法乃是癞姑一人施为。那手势的用意,似令易、李二人不问青红皂白,直往神宫殿台上闯去。同行男女二幼童,人甚天真,素昧平生,初次见面,也随着癞姑喜笑招手,竟似好友相遇,神情甚是亲切。

  易静虽然形如童婴,毕竟历劫三生,更事得多,深知此行关系重大,如何肯和癞姑一样,把它视若儿戏?因已现出身形,不便对比手势,又当着两个外人,不是癞姑旧友也是新交,人家好意相助,自不便一体板脸,只得微笑摇首,示意不可。哪知癞姑等三人依然不听,招之不已,并在交耳商量,似要走下来。易静恐她下来相强。心料敌人不来理睬,不是有意坚拒或加折辱,便是别有原故。红发者祖尽管左道旁门,到底一派宗主,得道多年,法力高强,非同小可。师父本命忍辱,能不翻脸最好,似此行径,一被看破,不特违命偾事,并还示人口实,如何可行?只得乘那男女二幼童耳语之际,回首朝癞姑怒视了一眼。

  一面重又借着和守亭侍卫发话,借题示意,说道:“愚姊妹因奉了家师妙一真人之命而来,特遣我等专诚拜山谢罪,无论如何,必须拜见贵教祖,才算完了使命。一切吉凶荣辱,皆所不计。现已三次掬诚相告,烦劳转禀,诸位道友全不理会,令人莫解。现再奉告,如蒙代为禀告,固所深幸,如真不能代达,也请明告所以,以便遵办。再如不理,愚姊妹为完师命,只好冒昧,自行上殿求见了。”

  易静面朝亭中卫士说话,说到无论如何必须完成师命时,曾向上面癞姑看了一眼,暗幸她没有下来相强。等到说完再看上面,就这眼睛一晃的工夫,癞姑等三人已不知去向。用目一看英琼,意似问她见否。英琼也未看出何时遁去,见状会意,将头微摇,答以未见。易静担心癞姑在师命还未传到以前,红发老祖还未见到,便约外人暗入神宫,惹出乱子。对方既非善良好惹,殿台四外又已邪气隐隐笼罩,敌人根本重地,必有极厉害的埋伏。万一偷进宫中,被人擒住,查出来由,危险不说,还给师门丢脸。就说癞姑荒唐,事非己意,自己总是主持此事之人,为公受过无妨,这人却丢不起。心中忧急,见亭中侍卫仍如泥塑木雕,分立两亭之内,休说一言不发,面上连点表情皆无。易静又急又气之下,暗付:“事情已迫,照此情形,似乎非破脸成仇不可。与其闹笑话,转不如硬闯进去,好歹见了红发老祖,交上师父书信,再行相机行事。对方如能知道利害,悔祸言和,怎么也是无事;否则就此翻脸,双方已成仇敌,便可无所顾忌,成败均不致受人指责。已然三请而行,见面质问何故擅入,也有话说。”

  想到这里,便朝亭中诸人说道:“愚姊妹已然连请数次,诸位置之不理,说不得只好不顾禁忌失礼,自行进见了。”

  说罢,两亭中侍卫仍无回应。易静一赌气,暗中示意英琼小心戒备,一前一后,一同往上走去,连上了数十级台阶。亭中诸人只各把一双凶眼瞪住,与前一样,仍然不动,也未见有别的阻滞。快要走过山亭,只见两边亭内各有四个山人侍卫,忽然一声不响,各作一字排开,面向外。易静当先前行,本以事出不经,步步留神,见状便知有异,忙一停步。两边侍卫己将手中金戈长矛同时外指,戈矛尖上立有八道红绿光华,长虹也似斜射而出,做十字形交叉在台阶当中,阴冷之气,森森逼人。

  易、李二人觉得书信未曾交到以前,总以礼貌为宜,不便和他争斗,又不便由侧绕越过去,只得向后略退。易静还未开口,英琼已没好气,发话道:“我姊妹持了家师亲笔书信,以礼来谒。好话说了三四回,不为代达也罢,连句活也没有,又不令我等自进,意欲如何?”

  那八名侍卫只各把戈矛斜指,各放出二三十丈长的光华阻住去路,毫不理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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