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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九回 旧梦已难温为有仙缘法孽累 更生欣如愿全凭妙法返真元(5)


  萧清闻言,猛想起婶娘别时之言。知道今日家祭大典,叔父就往打雕,也不会到这时候还不回来。照此情形,定是吴诚贪功,登崖眺望,发现雕迹,告知叔父,同往猎杀,不知遇着什事,耽搁在彼。或是人雕苦斗,相持不下,那雕看去本来厉害,没有婶娘所说那般容易对付,弄巧就许为雕伤都说不定。当时心里一惊。郝潜夫也是这么想法。忙令众人各自赶取兵刃暗器,一边沿途遇人询问,一边往危崖集合。

  萧逸如未出走便罢,如与吴诚偕出上崖,便知事须从速,免得到时回取兵刃又多迟延。说罢,分头行事。还没赶到崖下,全村已经轰动,纷纷赶来,竟是谁也不曾见到这师徒二人。众人因日光业已偏西,早该回村,必有变故,纷纷抢上崖顶一看,果然长索业已下垂。再往对面平野里一看,那只狺雕两翼张开,趴伏地上,一动不动,也看不出死活。萧、吴二人并无踪影。先算计人雕恶斗,一同力竭倒地,也许雕已被杀,人却被它打伤,压在下面。反正凶多吉少,个个情急,抢着援绳而下,飞步往前便跑。

  郝潜夫毕竟心细,众人只管议论纷纷,他却料定万无二人同时被雕压到身下之理,场上不见,必在别处。更因欧阳霜预戒之言,想起三个逃人,也许此时学了本领,回山寻仇,恰值萧、吴二人将雕打死,狭路相逢,拼斗起来。否则那雕任多厉害,只有飞得太高,除它不易,真肯下与人斗,决非师父之敌。二人此时不是为仇人所伤害,便是尚在别处苦苦相持。草原平野,一望无遗,不间如何,人决不会还在场上。见众人纷纷抢下,为防引来外敌人村扰害,回顾师兄何渭、柴成在后,忙即说了。

  何、柴二人也是萧逸晚亲,自幼相随习武,最是持重,武艺也高,闻言深以为然。知潜夫、萧清聪明心细,忙把人分成两起:已下的由潜夫、萧清率领,分头寻找;未下的随了自己,在崖上戒备待信,将长索拉起,一面飞传村中壮丁各携毒弩,埋伏崖上,以防不测。去人如若发现村主,看事行事,将带去的旗花,照旧习暗号放起,以便应付,以免敌人乘虚而入,一时失措,难于收拾。匆匆分派停当。留守的人急于寻师,虽不愿意,无奈师父不在,何渭是大师兄,照例不能违逆,只得快快而止。

  潜夫、萧清到了下面,便照日前去过的地势途径将人分开,飞跑寻去。果然还没赶到死雕所在,便发现吴诚穿的一只快鞋。潜夫立定细一查看,恰巧那一带地多沙土,没什野草,只见离鞋不远,又有两个脚印,轻一脚重一脚,甚是散乱。内中一个独小,正是没有穿鞋的痕迹。行家眼里,一望而知人受了伤,故步履迟滞散漫;否则师徒二人俱都是一身轻功,哪会留下这深脚印?只奇怪脚印混在一起,已走向归途,怎不认路,反往左侧走去?好生奇怪。恶鸟在望,看出已死,鸟侧并无人影。惟恐受伤太重,迟延无救,忙令众人先顺脚迹寻找。等到中断,不见人迹,再行分寻,免遇强敌,反为所乘。

  这时那两个妖童已早逃回山去,偏巧天门神君林瑞正炼妖法,又忙于医治甘象,等了好些时候,直到妖法炼完,才得告知。林瑞一问那情形,知敌人是个凡人,只有两道护身灵符,不然甘氏弟兄早死敌手。既见敌人均中了血焰针,虽仗灵符将二甘惊退,人必昏晕倒地,逃必不远。先料外来之人猎雕至此,但两个凡人,却持有正派中护身灵符,多少总有一点关联。自己潜匿本山,平日深居简出,法未炼成以前,最怕被各正派中人访知,来寻晦气,急于想将来人擒回究问来历。自己炼法正急,不能分身;又因手到擒来之事,无须亲往。只说了两句机宜,以防万一有正派中人在彼,稍见形迹,立即遁回,以免泄漏踪迹。村人发现沙中脚印之时,二妖童恰巧起身。如非潜夫应变机智,二妖童一定撞上,见到众人,势必用妖法、飞剑追赶,侵入村去,当时便是一场大祸了。

  萧、吴二人困倒的峡谷,本是甚近。妖法尚未催迫,人也能够出声说话,不过周身痛楚麻痒,不能起立。众人循踪一找,立即寻见。萧逸料知祸犹未已,正愁妖人去而复转,见众寻到,惊喜交集。立即强挣着喝令背起速行,归途务要灭迹,一切到家再说。潜夫等见状,知祸非小,吓得连旗花也未敢放,抢着背起二人,往回飞跑。好在都有轻功,除入谷一段是沙地外,余均草多。

  下来之处,危崖数百丈,众人由上面援绳而下,中途还有好些纵落攀援,才能到地,不易为人发现。匆匆赶到崖下,上面的人已老远望见,还欲下迎,吃众人老远摇手止住。一到便挑力大身轻的同门,将二人背在身上,先迎上去。然后慌忙援上。人刚上完,将索抽上,便见夕阳影里,岭那面风沙滚滚,由远而至。何渭忙令萧清等人先送师父回去,自和十多个能手暗伏崖上,隐身向下窥视。不多一会,风沙到了死雕面前,一片黑烟过处,现出两个妖童。想因草多且深,看不出逃人去处,又恐人藏草内,在鸟侧转了一转,手略比划,地上杂草立即平倒。

  二妖童见无人影,意似发烦,怪啸一声,即放出两道淡黄光华,连身飞起,在鸟侧二三里方圆之内凌空飞行,四下查看。何渭惟恐妖童再往上高起,看出村中景物。方在愁急,谁知二妖童本领有限,又料敌人已中血焰针,除非被人救走,至多百步之内定倒。不料敌人内功精纯,体质强健,加以灵符祥光拥护,连绕走迷路,竟行了三四里路,祥光消失之后,才行晕倒。环飞了一阵,没有查见。只当被正派中人救走,想起师言,反倒顾虑起来,连失鞋之处都未飞临,便纵妖风遁退回去。

  何渭方始略微放心。一面着人在崖轮值守望,自己赶到萧家一看,萧、吴二人已经说完前事,正在担心。何渭说完经过,萧逸料知妖人所居甚远,全为追雕而至,既未被他发现,许不再来。略示机宜,人已不支,连服了些法邪的药,毫无效用。伤处只是一点黑影隐现肉里,可是周身痛楚;麻痒时作,难受已极。头一晚,还能强熬,神志也未尽昏迷。第二日午后却昏沉起来。睡梦之中,觉着身在一个极华丽的山洞以内,被人绑在一个长幡之下。

  当中法台上有一个黑瘦身长,羽衣星冠,手执布旗、宝剑的道士。旁边立着五个妖童,先遇二妖童也在其内。此外还有一猴一熊,人立侍侧。不时相对,以目示意,状颇愁苦。道人不时由旗尖放火来烧自己,喝令降服。心中又急又怒,奋力一挣,又觉身在床上。一会又被妖道捉去。吴诚有时也同绑在彼。似这样时去时来,不知受了多少刑法楚毒。连过了数日,最后妖人忽然暴怒,喝令当晚子时如不降伏,便要行法诛魂,从此沉沦。心方恨急,忽然清醒。身上虽轻,痛楚仍未全消。直到萧玉、瑶仙相继邪法被破成擒,白水真人刘泉命萧清持了灵丹进去服下之后,人才复原,痛楚全失。于是萧清向白水真人刘泉、七星真人赵光斗、陆地金龙魏青、俞允中四人说了经过。

  萧逸因崔、黄两家为世戚至好,忽然均遭横祸,连两家共有的一个孤女都不能保全,便那绛雪孤忠耿耿也颇难得,每一想起二女出走,存亡莫卜,便自心恻。忽听瑶仙和萧玉归来,还受了许多苦楚,身几化为异物,好生怜惜。一面向四仙侠伏枕叩谢,一面便令萧清去唤。刘泉拦道:“他二人已被妖法禁制。妖人原因二位所中妖针是他门下所炼,比起自炼之针功候相差悬远,虽然一样可以行法禁摄,无奈受伤人禀赋甚厚,神志更强,虽中邪法,真灵犹有主宰,生魂不易摄取。妖人不知何故,不能亲来。因二人是府上亲属,深知本村虚实,便差他们到此用妖法摄取。并使应他本门为畜期满,仍须杀一亲人为信,方得脱去皮毛,正式拜师的狠毒规条。

  不料二人天良未丧,迟不下手,被我四人赶来将他们擒住。妖人久候无音,必生疑心,用妖法催归。一面再借妖针感应,对二位重新禁制,试探动静。他这妖法除非深知底细的人,便各正派中长老也没多人能破。余者虽也有人能破解,但须寻到妖巢,先将行法妖幡、符篆破去,或将妖人杀死。再不就是所差行法之人,到时心生内叛,将所持代形禁物小泥人上妖符、禁法撤去,使与法坛上妖幡、邪法隔绝,方保无患。否则不论妖人胜败,所摄的人必死无疑。妖人催逼二人不回,再觉出二位没有感应,必下毒手。

  二人均是上好资质,女的尤甚,按说易得师父宠爱。但看那妖人对他们的行径和二人被擒时抱头痛哭之言,却全无丝毫师徒之情。美质良材,最是难得,又当正邪各派俱在网罗门人之际,如看不上,何故收录门下?纵令天门教下规章如此,也决不会相待这等狠恶。必是先时无知,误投妖人,隐身以后,又自知堕落,生了悔意,吃妖人看破,有心杀却,又觉可惜,才致这样恶待。无非想使其受尽苦难煎熬,心寒畏服,末了仍使其杀一亲人,以试信心。虽然遣出,并不信任,不过知二人元神受禁,稍一违件,永受酷毒,求死都难,断定必无异图罢了。即使二人此时功成回去,也必当他们事出勉强,不是本心遵服师命。受完责罚之后,仍须重新为畜三数年,遇上运气,方予定夺。当时复体为人,依然无望。

  再一查出事有变故,必疑二人临场生悔,不肯犯上行凶,拼着一死,自破妖法,将人救醒,岂不恨入骨髓?势必先用妖法使二人在此裂体焚身,剩下生魂,一拘即回。再按本门法规处治,用来祭炼妖法,从此日服苦役,永世沉沦,更无超升之日。却不知贫道对异派中妖术邪法多半深知,乘其不觉,不特破了他的妖法,并还将计就计,在二人所居静室之中,将原披熊、猴外皮剥下,以代二人原身。再用小诸天四九归元招魂之法,反客为主,将二人生魂镇住,幻出二人的假生魂,等他那里妖法一发动,皮下符篆所幻假魂立被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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