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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我喜歡李商隱的詩。」

  白于玉這句話並不是回答沈勝衣,是回答柳先秋。

  黃昏的時候,她在蟲二閣之外,遇上了柳先秋,現在柳先秋已經在她居住的小樓。

  柳先秋當然是一個英俊的青年,否則也不會受到她這種招待。

  她也的確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人,否則又怎能引起那麼多人的興趣?

  其實她的年紀已經不少的了,因為保養得好,又懂得裝扮,看上去仍然只像二十幾許。

  她顯然真的喜歡李商隱,閨房的四壁掛著的詩畫,詩是李商隱的詩,畫也是取意李商隱的詩,這幅畫之上都題有李商隱的名句。

  詩畫掛的倒不少,柳先秋一數,竟然有四十八幅之多。

  一個居住的地方有些詩畫,無疑是比較清雅,但太多,卻又變得很俗氣了。

  柳先秋一面數著那些詩畫,一面笑應道:「我看得出來。」

  他笑的時候更加英俊,而且露出了兩個淺淺的小酒渦。

  白于玉回問道:「你呢?」

  柳先秋道:「也是李商隱。」

  「真的?」

  「妳懷疑什麼?」

  「我一直以為,男人比較少喜歡他的詩。」

  「以我所知,很多男人,都喜歡他的詩。」

  「是麼?」白于玉連忙問道:「他的詩之中你是喜歡那一首?」

  柳先秋道:「春雨!」

  他轉望窗外,漫聲輕吟道:「悵臥新春白袷衣,白門寥落意多違,紅樓隔雨相望冷,珠箔飄燈獨自歸,遠路應悲春畹晚,殘宵猶得夢依稀,玉璫緘札何由達,萬里雲羅一雁飛。」

  窗外夜色已深沉,春雨正飄飛。

  ***

  春雨煙霧一樣淡薄,窗外院子的幾盞長明燈迷離雨中。

  白于玉聽罷也往窗外望了一眼,道:「這首詩太淒涼了。」

  柳先秋回過頭來,道:「的確淒涼,每吟到萬里雲羅一雁飛,我便覺珠箔飄燈獨自歸是何等寂寞。」

  白于玉忽然一笑,道:「今夜你是絕不會寂寞的了。」

  柳先秋道:「哦?」

  白于玉道:「我又怎忍心讓你飄燈獨自歸?」

  柳先秋又是「哦」的一聲。

  白于玉道:「你真的不明白?」

  柳先秋道:「假的。」

  白于玉嫵媚的一笑,道:「既然如此,怎麼你仍然站在哪裡發呆?」

  這句話已經非常露骨。

  柳先秋聽了仍然站在哪裡。

  白于玉佯嗔道:「還等什麼?」

  柳先秋道:「等你……」欲言又止。

  白于玉奇怪道:「等我什麼?」

  柳先秋道:「聽說你人如其名,肌膚真的其白如玉。」

  白于玉截口問道:「那你是否有些懷疑?」

  柳先秋道:「多少有些。」

  白于玉笑道:「要證明還不簡單?」雙手一垂,挺起胸脯。

  她那件衣衫的領子本來就已經很低,這一挺,雪白的胸脯便大半露了出來。

  柳先秋似乎眼都定了。

  白于玉看進眼內,道:「你難道連替我脫衣服也不懂?」

  柳先秋一笑道:「不是不懂,只是像一個你這樣美麗的女人脫起衣服來,自然亦是美妙之極,難得有這種眼福,我又不是呆子,豈肯錯過?」

  白于玉道:「想不到你人表面上看來老實,骨子裡一些也不老實。」

  柳先秋站在哪裡一動也不一動,一副色迷迷的樣子,只笑不答。

  白于玉接道:「這在我雖然是破題兒第一趟,但,誰叫我什麼人不喜歡,偏偏喜歡上你這個冤家!」

  她笑解羅帶,分開衣襟。

  白玉一樣的肌膚燈光下耀目而誘人。

  她的動作果然美妙,脫來自然,一些兒也不見害羞。

  一個女人若是第一次在男人面前脫衣服,又怎會這樣從容?

  柳先秋怔怔的盯著白于玉,倒像是真的變了一個呆子。

  白于玉雙手徐徐後曲,衣衫便水流一樣順臂向下瀉落。

  衣衫才開始瀉落,呆站在她面前的柳先秋就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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