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用殺手(42)_黃鷹

四二

　　「卻是單獨放過你。」抱一笑了一笑，道：「你給了他什麼好處？」

　　周天慌忙搖首，道：「沒有……」

　　「是否獨孤無樂在百花潭的消息？」

　　周天心裏一驚，嘴巴仍硬道：「不……不是……」

　　抱一道：「你只有這個秘密可以換命。」一頓，嘆道：「你是個呆子。」

　　周天不敢說自己不是。

　　抱一接道：「若是第二個，既不會扎自己一刀，更早已遠遠躲開去。」

　　周天面色大變，惶然抬頭，抱一即時一指點出，正點在周天的眉心上，周天一聲不響，身子倒飛，摔落地上當場氣絕，在他的眉頭上，已多了一個赤紅的指印。

　　抱一仰首向天，冷冷地又一笑道：「常護花，你也是一個呆子。」

　　＊＊＊

　　百花潭大半的花已凋落，幾簇黃菊，顫抖在秋風中，說不出的可憐。

　　潭水仍然澄清。

　　獨孤無樂盤膝坐在潭邊的一方大石上，凝望著潭中的游魚，眼睛一眨也不眨。

　　那些魚很怪，身形狹長如梭，更像劍，尤其是游動之際，更像一柄柄劍穿來插去。

　　在他左右的另兩方石上坐著那兩個童子，一個捧劍，一個的前面放著一個紫金鼎，鼎內裝著檀香，飄香天外。潭邊不遠的山坡上有一座精緻的小樓，也就是獨孤無樂的住所。

　　不知道底細的人，一定以為他出塵脫俗，是一個世外高人，事實上，他亦是江湖上的名俠，正如曹昊，正如抱一。

　　風吹過，吹起了他的左袖，他的左臂已斷在秦步歌的刀下，所以他回來這裏休息了好些日子。他絕不認為斷了一隻左手會動搖他在天地會的位置，他的右手沒有斷，而他用劍的，也只是右手。

　　潭水在風中泛起了漣漪，獨孤無樂右手倏地一動，道：「劍！」

　　左邊童子連忙將劍奉上，獨孤無樂拔劍在手，以劍脊壓著眉心。

　　劍光閃亮，他的目光更閃亮，目光劍光突然齊落，「嘶」地一下破空聲響，劍尖指處，潭水激起了一條小水柱，一尾大魚「噗刺刺」在潭裏躍上來，劍一樣彷彿要刺向獨孤無樂，當然，獨孤無樂的劍比這條魚快得多。

　　劍尖剎那間穿透魚腹。獨孤無樂嘴角泛起了一絲笑容，卻比冰雪還寒冷。

　　左面童子突然道：「這一劍公子可否傳給僮兒？」

　　獨孤無樂道：「你要學？」

　　童子頷首，獨孤無樂道：「十年之後，你劍術若是有大成，可以練這一劍。」

　　「十年之後？」童子苦笑。

　　獨孤無樂冷冷道：「也許還不止。」

　　童子垂下頭，獨孤無樂劍一抖，魚墜回潭裏，一縷鮮血漂起，群魚四面湧來爭食。獨孤無樂回手方待將劍入鞘，一陣蹄聲隨風飄來，他雙眉一揚，動作停下。

　　兩個童子亦聽到，向蹄聲來處望去，但獨孤無樂雙眉倏地一開，道：「祭劍的來了。」

　　右面童子道：「是敵人？」

　　獨孤無樂道：「只有敵人才會奔馬到這兒。」

　　左面童子脫口道：「是周天洩露的消息。」

　　獨孤無樂一笑道：「你越來越聰明了。」一頓，喃喃道：「天下沒有絕對的秘密，也沒有絕對秘密的地方，你們要小心了。」

　　「公子……」童子疑惑的望著獨孤無樂。

　　「來者不善，這個人若不是瘋子，必定是高手之中的高手。」

　　「會不會是龍飛相公？」

　　獨孤無樂冷冷地搖頭道：「龍飛絕對不會孤身犯險。」

　　說話間遠遠已看見一騎奔上山坡，向這邊迅速的接近。

　　▼第七回　征途

　　青驄紫韁，鞍上騎士正是常護花，飛騎箭矢似的衝下山坡，才緩下來。

　　獨孤無樂之前並沒有見過常護花，但只看一眼，便知道這個人就是常護花。

　　有關常護花的一切，在撲殺秦步歌之後不久，他已經很清楚的了！

　　「唏聿聿」馬嘶聲中常護花滾鞍下馬，將韁繩一拋，目光落在獨孤無樂臉上。

　　獨孤無樂目光也落在常護花臉上。

　　四道目光劍似的在半空中交擊，獨孤無樂冷笑著，第一個開口道：「常護花！」

　　常護花接道：「獨孤無樂！」

　　獨孤無樂道：「你能夠活到現在，實在不容易，為什麼你還要來送死？」

　　常護花接道：「若是送死，我當然不會來。」

　　獨孤無樂道：「是誰告訴你我在這裏？周天？」

　　常護花道：「不錯。」

　　獨孤無樂道：「周天這個人大概日子過得太舒服了，連這個秘密也保不住。」

　　「千古艱難唯一死。」

　　獨孤無樂點頭道：「可惜他雖然逃過你的一劍，結果還是難免一死。」眼睛一瞇，接道：「現在相信也已經死掉了。」

　　常護花道：「他若是一個聰明人，在我離開之後，應該就遠遠躲開去。」

　　「可惜他不是。」獨孤無樂一聲微喟，道：「我最感遺憾的是，不能夠親手殺此叛徒。」

　　常護花忽然問道：「你對於生死看得怎樣？」

　　「不太重。」獨孤先樂笑了一笑，道：「這大概因為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人令我考慮到生死這問題。」

　　常護花說道：「你現在不妨考慮一下了。」

　　獨孤無樂大笑，就好像聽到了什麼笑話似的。

　　常護花接道：「告訴我你知道的，留下你的右手，你可以離開。」

　　獨孤無樂倏地揚起他的左臂道：「秦步歌以他的命來換我這條左臂，你要我留下右手，卻只憑著這幾句話，難道不覺得可笑？」

　　常護花道：「話無論如何沒有劍那麼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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