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用殺手(10)_黃鷹

一〇

　　長嘆聲中祖尚手上的露水迅速被風吹乾，他忽然感覺自己的生命亦將有如朝露一樣短促。

　　也就在這時候，一個勁裝疾服的中年漢子匆匆趕來稟告道：「祖爺，有人在賭坊那兒搗亂。」

　　祖尚冷冷一笑道：「是輸了不服氣？」

　　「不，是贏得太多，坊裏的弟兄不讓他們賭下去。」

　　「他們？」祖尚一皺眉。

　　「他們一共兩個人，一個是獵戶裝束，中年人，另外一個很年輕，衣飾華麗，顯然是富貴人家的公子。」

　　「哦？」祖尚沉吟起來。

　　「這兩個人身分懸殊，偏就走在一起，看來而且還是好朋友。」

　　「他們到底贏了多少？」

　　「大約十萬兩銀子也有了。」

　　「那他們拿過多少銀子出來？」

　　「一百兩。」

　　祖尚一怔，道：「這兩個人若不是運氣太好，必定做了什麼手腳，賭坊裏的兄弟難道什麼也看不出來？」

　　中年漢子點頭，祖尚反而笑了，道：「若是真的什麼手腳也沒有做過，運氣這樣好的人倒是罕有，輸給他們也是應該。」

　　「應該的？」中年漢子奇怪地望著祖尚，他事實還是第一次聽到祖尚這樣說話。

　　之前莫說十萬兩，就是給贏去了一萬兩，祖尚便已經拍案大罵。

　　「他們也只是賭錢而已，並非賭命。」祖尚轉問道：「不讓賭下去他們怎樣？」

　　「獵戶很生氣，要打架，那位公子卻只是要與賭坊的主持人理論。」

　　「架有沒有打成？」

　　「沒有，客人太多了，打起來有損賭坊的聲譽。」

　　「那麼孫勝與他們理論下來如何？」

　　「我們理虧，孫二爺作不了主，所以叫屬下走一趟，看大爺怎樣意思。」

　　「孫勝是一個笨蛋，大概近年來日子過得太舒服了。」

　　祖尚仍然在笑，那種笑容卻令人不寒而慄。

　　中年漢子一旁看著，亦不由打了一個寒噤。

　　祖尚沉吟著接道：「這個人看來也不簡單。」

　　中年漢子奇怪道：「那個人？」

　　語聲甫落，一個人匆匆走了進來，四十左右年紀，挺著老大一個肚子，一身肥肉不停顫動，走到祖尚面前，不住喘氣，就好像剛爬過幾座大山。

　　中年漢子一眼瞥見，又是一怔道：「二爺……」

　　來的大胖子當然就是孫勝了，把手一揮，道：「這兒沒你的事，站開！」

　　中年漢子忙退了下去。

　　孫勝又走前一步道：「老大，這件事只怕大有問題。」

　　祖尚目光一落道：「是不是本來賴住賭坊不肯走的那兩個人突然又肯走了。」

　　孫勝愕然道：「老大已經知道這件事了？」

　　祖尚不答反問道：「你跟著我好像已經有不少年了。」

　　「七年了。」

　　「當時你只有現在的一半胖，出手很敏捷，頭腦也非常靈活，所以我一直將你留在左右。」

　　「小弟沒有忘記大哥的提拔。」

　　「這兩三年你的日子過得好像還不錯吧。」

　　「很不錯。」孫勝撫著大肚子，道：「這完全是大哥的關照。」

　　祖尚目光一落，道：「我現在才留意到你已胖成這樣子。」

　　孫勝道：「不知怎的，就多了這樣的一個肚子。」

　　「一個人日子過得太舒服看來並不是一件好事，好像這樣的一個肚子，其實是一種負擔。」

　　孫勝笑應道：「倒也不覺得。」

　　「最低限度，你的身手已因此變得沒有以前的敏捷。」

　　「沒有這種事。」孫勝雙掌一盤，兩條腿左箭右弓，雙掌再一伸，施展了一式「雙龍出海」。

　　祖尚一聲冷笑，半身一轉，欺入中門，突然一拳擊向孫勝的肚子。

　　孫勝呆了一呆，要閃避已經來不及，「砰」的一聲，肚子上挨了一拳。

　　這一拳真還不輕，直打得他飛開半丈，變成了滾地葫蘆。

　　「不說遠，在三年之前，你一定閃得開這一拳。」祖尚拳收回袖中，臉上已沒有笑容。

　　孫勝灰頭土臉，掙扎著爬起來，方待分辯，祖尚說話已接上道：「閃不開這一拳我也不怪你，只是連那兩個人的用意你竟都看不出來，卻實在令我痛恨！」

　　孫勝的頭腦好像亦已給這一拳震醒，面色突一變道：「他們莫非就是要找出大哥住在那兒？」

　　祖尚冷笑道：「你既然已著人來向我報告，他們還留在賭坊那兒幹什麼？」

　　孫勝面色一變再變，祖尚嘆息接道：「你也是老江湖的了，怎麼變得這樣輕率？」

　　「小弟該死！」孫勝跪倒地上。

　　「你雖然該死，卻未必死得了。」祖尚搖搖頭，道：「他們要找的只是我！」

　　孫勝忙建議道：「小弟這就去著人準備侍候他們。」

　　「他們相信已到了。」祖尚這句話才說完，一陣嘈雜聲已由大堂那邊傳來。

　　那個退出去的中年漢子旋即奔回，看見孫勝跪在地上，急忙停下。

　　「江老七，出了什麼事？」孫勝吃驚地問。

　　「那個獵戶將幾箱銀子推了進來，說是要還給我們。」江老七面色發青。

　　孫勝跳起身道：「好，就給些厲害他們看，讓他們知道天高地厚。」

　　他一步還未奔出，祖尚已喝住道：「不要衝動。」轉問江老七道：「那個年輕人有沒有同來？」

　　「就是他在擲銀兩。」

　　「哦？」祖尚一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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