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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飛亦是在辰時到來,並沒有與常護花再說什麼,該說的他們都已經說清楚。

  而安天壽的畫像常護花亦已仔細看清楚,對於安天壽本身與及動作上任何的特徵,常護花亦都瞭如指掌,所以安天壽一到,常護花便立即認出來。

  安天壽個子不算高,既不胖也不瘦,走來混身上下都是勁,眼神凌厲,一看便知道是一個內外功兼修的高手。

  他第一個就是向龍飛招呼,道:「王爺,早——」

  「睡不著,焉能不早?」龍飛表現得若無其事。

  安天壽笑笑道:「下官這幾天卻都睡得很好。」一頓,又道:「珍珠鞍失而復得,實是最令人心情舒暢。」

  龍飛淡然道:「江傑親率千兵,窩弓埋伏,出其不意,若是也失敗,朝廷這些年的俸祿豈非花得冤枉?」

  安天壽「嘿嘿」一聲,道:「王爺知道的事看來也不少。」

  「雖然還不多,但相信已經足夠。」龍飛的語氣更加冷淡。

  安天壽試探探道:「看來王爺對於這件事也甚感興趣,不知準備如何處置?」

  龍飛奇怪道:「安大人何以竟有此一問?」

  安天壽笑笑道:「只是知道王爺英明,要聽聽王爺的高見。」

  龍飛道:「不聽也罷。」

  安天壽愕然道:「恕下官愚拙,聽不懂王爺的話。」

  龍飛冷冷道:「安大人現在既然心情舒暢,吃得下,睡得穩,不是已很好。」

  安天壽打了一個「哈哈」,道:「下官主管天下刑名,身負覆勘錄囚決罪之責已有多年,一向都審慎,這一次大概還沒有弄出什麼亂子。」

  龍飛道:「有些事看來一樣,事實未必是。」

  安天壽道:「有些是的。」

  「事情既然已發生,現在說什麼也是廢話。」

  「下官還是不懂。」

  「懂也好,不懂也好,並沒有分別。」龍飛冷冷地轉過身子。

  安天壽道:「殺賊只是一件小事。

  「本來是一件小事,但動用到馬步兵千人去殺一個賊,未免就小題大做了,安大人大概已經準備好了一個非常合理的解釋。」

  安天壽道:「下官以為這件事已無須多作解釋。」

  「也沒有人要安大人解釋。」

  安天壽乾笑一聲,道:「王爺認為下官應該怎樣做?」

  龍飛舉步又停下,道:「安大人一定要聽聽本候的意見,也好——」

  「請王爺指教。」安天壽恭恭敬敬。

  龍飛緩緩道:「安大人以後就是沐浴,最好也莫要將金絲甲脫下。」

  安天壽一怔,再也笑不出來,龍飛也沒有再說什麼,舉步前行。

  安天壽目光一轉,不由自主生出一陣孤寂的感覺,他原以為最好的幾個朋友會站出來替他說幾句話,但事實證明,面臨生死的威脅,他們還是以生命為重。

  千古艱難唯一死,這當然怪不得他們,而龍飛那樣說,亦等於將他判了死刑。

  他知道龍飛的勢力有多大,卻絕不以為龍飛斗膽派人進入尚書府行刺,平日出入,他以後當然會更加小心的了。

  龍飛頭也不回,一直走到本位,仰首向天,莫測高深。

  安天壽多看幾眼,心頭突然一股寒意湧上來。

  前所未有的寒意。

  ***

  天子終於到了,祭禮進行得非常順利,不很複雜,卻極為莊嚴,到最後鐘鼓齊鳴,千杯共舉。

  常護花也就在鐘鼓聲中將那身禁衛的裝束卸下,裡頭是一襲密扣緊身黑色夜行衣。

  皇陵卻是白石砌成,日正中天,白石在日光下更白得發亮,常護花一身黑衣,在這種白得發亮的環境下更顯得觸目。

  左右兩個禁衛立即將常護花脫下的衣甲接下,一些聲響也沒有發出來。

  常護花身形同時暴退,後背貼上石壁,旋即壁虎似的遊竄上去。

  鐘鼓聲將他的衣衫與石壁摩擦發出來的聲響完全掩蓋,龍飛要他在這個時候動手,當然是有道理的。

  龍飛也完全若無其事的樣子,與眾舉杯。

  一杯甫盡,常護花已然上了石壁,雙手往欄杆一按,整個身子凌空翻滾,劍出鞘,一沉,正好向安天壽當頭插下。

  安天壽耳聽風聲,仰首一望,一道寒光已擊下,驚呼聲中,手中杯自然往來劍迎去。

  一迎卻迎了一個空,常護花半空身形再轉,一劍由直插變為斜刺。

  安天壽的反應也不慢,半身一伏,以背迎劍,右手同時拔劍,身形跟著竄出。

  剎那間常護花的身形一變,左手疾按在安天壽背上。

  安天壽不防有此一著,整個人給按得仆在欄杆上,常護花手起劍落,「唰」一聲,硬硬將安天壽的頭顱斬下來。

  安天壽劍已出鞘,卻連一劍也刺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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