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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鞭、劍再交擊,聲勢更驚人!劍應聲中斷,沈勝衣人又凌空,猛一聲長嘯,斷劍脫手飛擊崔群,右手抓處,竟恰巧抓住了正當空跌下的銀劍,腰膝一使勁,瘦長的身子倒翻,人與劍飛向崔群!

  第三劍!

  崔群居然並不慢,第三鞭亦已擊出,一鞭將沈勝衣擲來的斷劍擊得無影無蹤!

  只可惜這並不是沈勝衣的第三劍,沈勝衣的第三劍,銀劍這下子才與人凌空翻滾飛到!

  一鞭、兩鞭、三鞭,奮力已盡,新力未生,崔群的第四鞭無論如何一時間是難以出手的了!

  劍光,人影,血雨齊飛!

  崔群浴血倒下!這其實只是剎那間事,來得太快了,「神手」于謙空有一身暗器,竟也找不到時機,來不及發出!

  于謙的眼角都已迸裂,悲嘶中雙手齊揚,暗器終於出手!

  破空之聲大作,漫空寒星飛閃!

  「神手」的確名不虛傳!

  一出手就是三支銀梭,四支飛刀,五支白狼釘,六支透風鏢,七支甩手箭!

  真不知道他怎能夠一下子同時發出五種份量不一、形狀各異的暗器。

  這五種暗器居然好像還不分先後!

  沈勝衣怎敢封擋,幾乎是貼著地面猛滾了開去!他這一滾開,剛才存身的地面就已釘滿了閃亮的暗器!

  于謙悲嘶未絕,暗器又再出手!

  沈勝衣連隨地面彈起,劍光緊接飛起,緊緊地裹住了他瘦長的身軀!

  寒星劍光烈焰中連連閃動!

  沈勝衣一身衣衫一而再,再而三,也不知裂開了幾多道口子!

  哧的一聲,他的左肩突然濺血,一支銀梭裂開血口飛掠而過,他的人這一剎那卻已竄到了大廳的一條柱子之後!暗器未竭,相繼釘到了柱上!

  于謙連隨停住了雙手,厲聲吆喝道:「沈勝衣,出來!」

  沈勝衣應聲,竟然一下子竄了出來!在大廳後半截,這下子幾乎已成火海,一條焚燒著的橫樑正迎頭倒下,他不竄出來才是怪事!

  于謙倒是意料之外,手一慢,沈勝衣已竄向廳中的一張八仙桌!

  「哪裡走!」于謙狂吼,雙手瘋舞!

  一時間寒芒暴閃,暗器亂飛!

  于謙一生之中從來沒有過這樣凌厲的出手!

  沈勝衣無論再向哪一面移動都難免暗器的阻截!

  可惜沈勝衣並沒有再移動,只是矮身竄入了桌子下面!

  橫樑轟然倒下,火屑飛揚!

  驚天動地的這一聲巨震之中,沈勝衣連人帶八仙桌一齊飛起,撞向于謙!

  叭叭叭叭的暗器先後擊在桌面之上!

  桌面卻飛快撞上了于謙的身子!

  驚呼,悶哼,齊起,桌面,人影,雙飛!

  于謙撞飛七尺,又再撞上一扇窗櫺,砰的連人帶窗櫺一起飛出廳外!

  沈勝衣即時桌後一長身,一揮左手,一道寒光閃電般追擊而出!

  這是沈勝衣的第三口劍,短劍!

  香祖樓就是死在這短劍之下!

  這短劍殺的都是名人!于謙死在這短劍下並不委屈!

  他的人才跌出廳外,劍就已釘上他的心房,直沒入柄!

  「好劍!」于謙大叫倒地!

  連這個暗器祖宗也脫口稱讚,的確是好劍!

  沈勝衣相繼穿窗而出!

  「多謝!」他聽得到于謙的稱讚,也並沒有忘記多謝,只不過這一聲多謝,于謙無論如何是再也聽不到的了。

  大廳中又幾條橫樑在倒下,瓦礫在紛飛,轟轟發發之聲不絕於耳,動魄驚心!

  火焰已燒穿了屋背,火光更映紅了半天。

  沈勝衣的臉龐也在烈焰中閃光,淚光!

  ***

  天色漸漸的發白,竹林中朝霧淒迷。

  這一片竹林連綿十裡,沒有柳枝搖曳,沒有花影掩映,也沒有燕語呢喃,只有一株株參天的竹子。

  竹葉蒼翠欲滴,一片碧綠,望無邊際。

  也只有在春天才看得見這種景象。

  雖無花香鳥語,竹林中的春色豈非已濃如酒。

  置身在這一片春色之中,想來誰也忍不住要在草地上打兩個滾。

  沈勝衣卻是例外,他只是在草地上睡覺,他睡得很甜,他的嘴角掛著一絲淒涼的笑意,他做的一定不是一個甜蜜的好夢。

  要不然他只怕早已醒來。

  好夢由來最易醒。

  他的面上沾著好幾點水珠,只不知是露珠還是淚珠?

  朝霧更淒迷。

  一陣風吹過,沙沙響起了一片竹濤。

  風吹來了狗吠聲。

  狗吠聲越來越急。

  一條金毛獵狗狂奔在竹林之中!

  狗吠聲更急,突然合成尖銳已極的一聲,淒厲地響徹林梢!

  金毛獵狗沖天飛起,又落下!狗吠聲立斷!

  沈勝衣朝霧中緩緩站起了身子!

  銀劍已出鞘,劍尖在滴血!

  又是沙沙的一陣竹濤。

  這一次風中吹來了簫聲!

  簫聲飄忽,彷彿在東,又彷彿在西,依稀在前,又依稀在後。

  是點絳唇的調子。

  沈勝衣一聽就聽得出來,相同的調子,相同的簫聲,他這已是第三次聽到。

  這一次的簫聲更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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