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魂(46)_黃鷹

四六

　　▼第八回　陰陽非異路　人鬼竟大戰

　　大法師在大堂上盤膝坐下，一雙花白的眉毛輕蹙起來，好一會，仍然不作聲。

　　芭蕉看著奇怪。「師父，你老人家莫非有什麼吩咐？」

　　大法師微喟一聲道：「我的確是有些事放心不下，卻又不知道叫你們應該如何做法。」

　　芭蕉道：「師父有話無妨直說。」

　　大法師沒有說，呆在那裡好一會，才一聲長嘆：「也許我看錯了。」

　　芭蕉追問：「看錯了什麼？」

　　大法師手指窗旁几上一個紫檀盒子：「你去將那個紫檀盒子拿來。」

　　芭蕉急急走了過去，大法師目光轉落在芍藥臉上。「我吩咐你的，都忘了？」

　　芍藥俯首道：「師父吩咐我不要在蝙蝠面前出現，弟子方才卻是完全無意。」

　　大法師嘆息道：「你還是一個孩子，有很多事情你根本不明白。」

　　芍藥道：「師父那就給弟子說明白好了。」

　　大法師搖頭。「不可說，不可說。」

　　芍藥道：「弟子以後一定記住師父的吩咐。」

　　大法師有些感慨的道：「為師對你們亦已盡了心力，天意若是不可改，亦無可奈何。」

　　芍藥道：「弟子不明白。」

　　「不必明白，去──」大法師擺手道。

　　芍藥只好退下。

　　芭蕉一旁滿面疑惑之色，忙將盒子遞到大法師手上。

　　大法師從容將盒子打開，從盒內取出一串檀木佛珠，一聲佛號：「你跪下去。」

　　芭蕉跪在大法師面前。

　　大法師緩緩將佛珠替芭蕉戴上：「這一串佛珠你可不要看輕它，佛法無邊，希望能替你消災解難。」

　　芭蕉惶然道：「弟子……」

　　「你印堂發暗，月內只怕有災難臨身。」

　　「是什麼災難？」

　　「為師又不是能知過去未來的仙人，又如何得知？」大法師鄭重吩咐：「這一串佛珠你戴上了就不要脫下，無論遇到什麼事情都不要。」

　　芭蕉頷首。「弟子一定聽從師父的吩咐。」

　　大法師又擺擺手：「去──」

　　芭蕉躬身一禮，退下，大法師目光轉落在楊天面上：「你是否覺得很奇怪？」

　　楊天點頭。「不過，亦覺得這兒的氣氛不甚正常。」

　　大法師又問：「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收這三個徒弟？」

　　楊天道：「大法師慈悲。」

　　大法師嘆息一聲。「他們三個，天生就是夭折之相，所以出世即被人棄置荒郊路邊，我將他們拾回來撫養，好容易養到了今日。」

　　楊天沉默了下去，大法師又道：「對於星相之學你覺得怎麼樣？」

　　楊天道：「我是相信的。」一頓後又問：「大法師不是看出他……」

　　大法師道：「也許我是看錯了，否則，他們只怕難逃劫數。」

　　楊天吃了一驚：「那會是什麼事？」

　　大法師笑笑道：「若是能夠看出什麼事，你還看得到我麼？」

　　楊天點點。「不知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令他們平安度過。」

　　「能夠做到的，我都已做了。」大法師感慨萬分！

　　楊天看出大法師的心情，也知道大法師一向樂天，突然變得這麼多感觸，事情只怕真的是大大不妙了。

　　大法師嘆息接道：「我四個徒弟之中，只有輕侯一個是得天獨厚，可惜他與我只是傳藝之關係，不能夠承受我的衣缽。」

　　楊天道：「這實在是可惜的很。」

　　大法師深看了楊天一眼，沒有作聲。

　　楊天乾笑兩聲，亦沒有說什麼，大法師終於道：「我們可以動身了。」

　　楊天道：「大法師沒有其他要吩咐了？」

　　大法師點點頭，方待站起來，突然一呆，又坐回原處，即時「砰」一聲，門被撞開，大法師目光同時一轉，楊天亦一呆，循聲望去，一個人腳步踉蹌，奪門衝進來。

　　那個人一身白衣已然沾滿泥污，不少地方破爛，頭髮披散，一面鬍碴子，眼球紅絲浮現，顯得很狼狽。

　　儘管這樣，大法師還是一眼將他認出來，脫口一聲：「輕侯──」

　　那正是楚輕侯，往日的瀟灑已不復存在，一衝進院子來，立即嘶聲大叫道：「師父──」

　　大法師沒有回答，雙眉打結，楚輕侯轉奔向堂上，「師父」連聲大叫。

　　大法師仍然不回答，楊天反而忍不住，道：「大法師，怎麼你不應聲？」

　　「他本就向這邊走來，應不應都是一樣。」大法師有些慨嘆，眼皮忽然垂下，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

　　其實他並沒有想起什麼，只不過那剎那，一種極不愉快的感覺突然襲上心頭，那在他，是從來沒有過的現象。

　　楊天看著大法師，皺起了眉頭，那剎那他亦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大法師已不是本來的大法師。

虚阁网(Xuge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