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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二


  一刀軒立時雙眉齊揚,跟隨中殺機畢露。

  離開了王府,一刀軒直奔城東,出城三裡,來到了一座草亭旁邊,四顧無人,據唇吹出了一聲鳥叫。

  一個黑衣人應聲自旁邊的一株高樹上躍落,著地無聲,裝束絕非中原武林所有,說的也不是中原的言語,看他的神態,對一刀軒是非常尊重。

  一刀軒吩咐了幾句,那個黑衣人連連點頭,轉身奔出。

  雪漫天都看在眼裡,他是看見一刀軒形跡可疑,由王府跟出來,以他對周圍環境的熟悉,沒有被一刀軒發現,追蹤到這裡來。

  那個黑衣人動身,他亦動身,遠遠地繞開草亭,追在那個黑衣人後面。

  黑衣人快步如飛,雪漫天的身形也不慢,一樣是起落敏捷,不動聲息。

  黑衣人沒有察覺,越過荒野,奔進了一個樹林內,雪漫天亦追進去。

  樹林的地上遍佈枯枝落葉,黑衣人雖然腳步輕快,落在枯枝落葉上仍難免發出聲響來。

  雪漫天也知道環境特殊,腳步起落更加小心,但到底還是被那個黑衣人發覺。

  黑衣人腳步一頓,霍地轉身,雪漫天身形方落,及時閃到一株樹後,還是被那個黑衣人看在眼裡。

  黑衣人喝問,雪漫天聽不懂,移步走出,自顧喝問道:「你們到底有多少人,來這裡有什麼目的?」

  黑衣人一樣聽不懂,回喝了幾句,拔刀出鞘,雪漫天大笑道:「好,看你們也不會安什麼好心,我就見一個殺一個,落得乾淨。」

  那個黑衣人一個身子立時淩空拔起來,手一翻,一連串暗器射向雪漫天,再滾身,半空中揮刀斬至。

  雪漫天偏身一閃,暗器都打在樹幹上,風車也似,殺傷力顯然甚大。

  雪漫天閃避同時暗器亦出手,既疾且勁,黑衣人揮刀回檔,身子淩空再一翻,倒躍上一條樹木的構枝上,才站穩便又俯衝而下。

  雪漫天袖子裡寒光暴閃,兩枚暗器分射黑衣人要害,一雙短刀隨即從袖子裡亮出來,手掌中風車般一轉,緊接迎前去。

  黑衣人半空中回刀擋開兩枚暗器,身形順勢倒翻回去,雖然未能夠倒翻回原來那條橫枝上,亦能夠在從那條橫樹上翻過去的刹那,雙腳一件,以腳尖勾住了那條橫枝,蝙蝠般倒懸下來,暗器同時射向雪漫天。

  雪漫天雙刃將暗器擋開,身形繼續向前欺進,也就在此際,霹靂一聲,一股濃煙在那條橫枝上爆開,迅速擴散,黑衣人隨即在濃煙中消失。

  雪漫天沒有追進濃煙中,身子往下一例,臉貼在地上,傾耳細聽,老江湖到底是老江湖。

  ▼第二十二章 斷劍門倭刀

  出樹林北面兩裡,便看見一座古寺建在山坡上,不太大,但也頗具氣勢,那個黑衣人沒有走正門,從牆頭上翻過,掠了進去。

  雪漫天遠遠地看在眼裡,身形加快,迅速追近去。

  古寺橫匾的金漆已經大半剝落,但隱約仍然可以分辨出「普濟寺」三字。

  門大開,一個矮小枯瘦的老和尚立在當中,頭頂疏疏落落的白髮只怕不到百根,一襲灰灰白白的僧袍既寬且長,山風中飄舞,驟看來有幾分出塵的味道。

  他的相貌慈祥中見威嚴,似笑非笑的,完全就像是一個得道的高僧。

  雪漫天待要衝進去,卻被他截下,合什一聲佛號道:「阿彌陀佛,貧僧蠟齋。」

  「走開!」雪漫天輕喝一聲,手中雙刀又風車般一轉。

  「佛門清淨地,施主持刀到來,莫非敝寺弟子有什麼得罪之處?」蠟齋語聲異常之陰柔。

  「我乃是追蹤一個倭奴,看著他逃進這裡。」雪漫天原要一把推開,看見蠟齋那個弱不禁風的樣子才忍著沒有出手。

  「有這種事,貧僧與你追去找。」蠟齋轉身舉步,走來雖然有些滑稽,但也不慢。

  雪漫天亦步亦趨,蠟齋這麼巧等在門外,他多少也已有些懷疑,只是看到現在還是看不出這個老和尚什麼地方不妥。

  繞過對門那塊刻著「佛」字的石屏風,進入院子,到處頹垣斷壁,野草叢生。

  再進佛堂,蛛網塵封,一片瓦面崩塌,陽光從缺口射下來,更覺詭秘。

  雪漫天目光一轉,隨口問一句道:「這裡多久沒有打掃了。」

  「不清楚。」蠟齋搖搖頭。

  「後面是什麼地方?」

  「禪房。」蠟齋接問道:「施主要進去看看?」

  雪漫天點頭,尚未說話,蠟齋已又道:「以貧僧看,不必多此一舉了。」

  「哦?」雪漫天一怔。

  「你要找的人不是躲在那兒?」蠟齋手指著壇上金漆剝落,殘缺不全的佛像,喝了一句雪漫天聽不懂的話。

  雪漫天又是一怔,與之同時,那個黑衣人從佛爺後閃出,一躍而下。

  蠟齋接著又大罵,雪漫天看出他是在大罵,亦轉出語氣中帶著的怒意,罵的是什麼卻聽不出來,但蠟齋與那個黑衣人、與一刀軒是一夥則完全肯定了。

  蠟齋大罵一頓,才回顧雪漫天。

  「你在說什麼?」雪漫天不覺問這一句。

  「罵他沒用,竟然被你追蹤到這裡來。」蠟齋語聲未落,已經出手。

  雪漫天已經在提防,反應也不算慢的了,一雙短刀立即刺出,哪裡知道蠟齋用的竟然是虛招,雙掌插到一半身子便倒下,踢出了一腳,正踢在雪漫天右膝上。

  雪漫天一閃不開,膝蓋便被踢碎,一個身子倒飛了開去,撞在牆壁上。

  蠟齋同時探手,拔出了那個黑衣人腰間的倭刀擲向雪漫天,這一擲正擲向雪漫天空門,雪漫天空有雙刀在手竟然封擋不及,一刀直入小腹,硬生生被釘在牆上。

  他慘叫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蠟齋」話出口,蠟齋已到了雪漫天面前道:「念流的忍者,你知道什麼是忍者?」

  不等雪漫天接話,他又道:「一種受過嚴格訓練,擅長暗殺,刺探消息的人。」

  「你不是一個武士。」雪漫天手中雙刀擲出。

  蠟齋從容接下道:「所以無論用什麼方式殺你,你也應該瞑目。」語聲一落,雙手一翻,接在手中的雙刀紮進雪漫天的要害。

  雪漫天咽下了最後一口氣,眼睛仍然睜大,這樣子死在這裡他又怎能瞑目?

  那到底過了多少天,小子沒有記著,雲飛揚也沒有,自入仙桃穀以來,他便已沒有時間觀念,尤其是開始的時候,往往一昏迷便是三四天。

  小子則是在雲飛揚的指點下苦練武功而廢寢忘餐。

  猿長老風雨無間,每一天都到來找他們過招,非到他們筋疲力竭不肯甘休。

  小子即學即用,進步得特別快,他到底是一個練武的天才,何況教他的磨練他的都是天下有數的高手。

  猿長老當然快樂,雲飛揚看見小子進步神速,亦非常高興,小子本來也很高興的,但冷靜下來,便高興不來,牽掛的人和事實在大多了。

  雲飛揚一面鑽研易筋經,一面督促小子練武,並沒有在意,但終於在意。

  小子已開始坐立不安。

  「你有很多心事?」雲飛揚終於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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