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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這一次入京,她因為有目的,一路走來雖然一個人,並沒有什麼特別感覺,現在自己目的達到,再加上與憶蘭的一番嬉戲,不但彷徨,而且感覺孤獨。

  她到底是一個感情豐富的少女。

  沒無目的地走了也不知多速多久,她才突然發覺有人後面跟蹤,原以為錯覺,再走一程,終於肯定。

  跟蹤她的是一個年輕道士,一面跟蹤著她一面左顧右盼彷佛本身亦被什麼人跟蹤著。

  她實在奇怪,更奇怪的是那個道士四顧並無其它人,看見她回頭望來,竟然向她招手,隨即走進一條小胡同內。

  「這到底是什麼人?」她不由轉身舉步,向那迸走去。

  道士在胡同內等著她,看見她走來,一揖道:「傅姑娘。」

  「你是——」

  「在下陸丹。」道士抬起頭來,果然是鐵禦使陸遷的兒子陸丹。

  傅香君對陸丹這個姓名並沒有記憶,但印象中卻好像在哪裡見過。她心念一轉再轉,終於想起來道:「我在武當山上見過你。」

  「在下原是武當派的俗家弟子,雖然趕不及無極門之戰,仍然被師叔公燕沖天選中,選作入室弟子,傳授六絕,姑娘上山找雲大哥的時候見過一面,只是在下當時並非現在這般裝束。」

  一提到雲飛揚,傅香君不禁又黯然神傷,茫然應道:「能夠入道也好。」

  她是想起了苦修庵內苦跪三日三夜,仍然得不到苦師太答應,不讓她剃度出家。

  陸丹卻道:「在下只是為了掩人耳目。」

  「哦?」傅香君並不怎樣奇怪,從陸丹方才的舉止,她已經看出陸丹顯然是在逃避什麼。

  「家父陸遷。」

  「鐵禦使?」傅香君微歎道:「劉瑾連你也不放過啊?」

  「若非南偷老前輩師徒相救,早已死在北盜與皇甫兄弟手下。」

  「我在入京途中已聽到令尊被劉瑾陷害的事,大都為令尊的遭遇難過,只是劉瑾的勢力太大,就是說也悄悄地說,不敢張揚。」

  「他自稱九千歲,連皇帝也受他控制,避忌三分,又何況一般的平民百姓?」陸丹咬牙切齒。

  傅香君上下又打量了他一眼道:「你喬裝留在京城,莫非要找機會報仇?」

  陸丹歎息道:「劉瑾大都在宮內,左右又有高手保護,要殺他談何容易,只是有半分機會,在下也不會輕易放過,況且天下太大,何去何從?」

  傅香君安慰道:「君子報仇,三年不晚,你可以回武當山練好武功再回來。」

  陸丹垂下頭道:「武當派連番禍劫,雲大哥又不知在哪裡兒,縱然有苦學之心,也不知道該向哪裡一個請教。」

  傅香君聽著亦不由黯然,武當山上的情形的確是這樣。

  「雲大哥應該回去的。」她喃喃自語道:「觀日峰決戰獨孤無敵之後,他留在少林寺三年,現在少林寺的事情已然了結,回武當山也是時候的了。」

  陸丹詫異地追問道:「雲大哥現在在少林寺?」

  「不在了。」傅香君搖頭道:「江湖上的消息看來你知道的實在不多。」

  陸丹點頭道:「幾年來都是留在先父左右,京城中江湖人原就不多,同門又少,一般並無往來。」

  「難怪連雲大哥助少林寺擊敗白蓮教不老神仙這件轟動江湖的大事你也不知道。」

  陸丹苦笑接問道:「那麼現在到哪裡兒方可以找到雲大哥?」

  「我也在找他。」傅香君黛眉深蹙,憂形於色。

  陸丹多少也聽說過有關雲飛揚、傅香君的遭遇,看見傅香君這樣子,亦有點感慨。

  傅香君一聲歎息,茫然地接道:「也許他已經回武當山了,可是,一路上我都沒有消息。」

  陸丹道:「本派方面也沒有。」

  傅香君轉問道:「武當派在京城附近的弟子有多少?」

  「不足十個。」

  「雖然不多,對你應該也有幫助。」

  「他們甚至不知道我的真正身份。」

  「擔心連累他們?」

  陸丹搖頭道:「這是私仇。」

  「你錯了。」傅香君一正臉色道:「劉瑾禍國殃民,人人得而誅之,已經成為公敵,為免更多無辜的人受害,俠義道上的朋友都應該聯合起來,看如何對付這個人。」

  陸丹詫異地看著傅香君道:「你以為應該這樣?」

  「俠義道上的朋友以我所知,都是這個意思。」傅香君反問道:「你認為這樣有什麼不對?」

  陸丹搖頭,苦笑道:「我到底不是一個真正的江湖人,但相信很快我便會習慣。」

  「你出口不冉在下在上的,已經比較接近江湖人的了。」

  陸丹啞然失笑,傅香君接道:「這件事上希望我也能夠助你一臂之力。」

  「多謝傅姑娘。」陸丹不由自主地一揖。

  「又來這種客氣態度說話了。」傅香君又道:「你是否要到什麼地方去?」

  「只是到處走走,看看有什麼消息,想不到遇上傅姑娘。」陸丹目光一轉道:「傅姑娘有事在身?」

  傅香君早已留意附近經過的人都投以奇怪的目光,也明白一個少女與一個道士在小胡同內說話事賞是有些奇怪,應聲道:「已經辦完了。」隨又道:「我們也該走的了。

  陸丹點點頭接問道:「傅姑娘現住在什麼地方?」

  「我是今天早上進城的。」

  「傅姑娘若是還沒有落腳的地方,無妨暫時入佳白雲。」

  傅香君稍作考慮,點頭同意,也希望能夠從武當派弟子的口中知道雲飛揚的下落。

  雲飛揚若是出現,武當派的弟子是不是多少都會有點消息。想想陸丹連雲飛揚力挫不老神仙這件事也不知道,傅香君不由苦笑,但無論如何,那種不知何去何從的感覺卻已因而暫時消失。

  在劉瑾的心目中,陸丹當然並不重要,他要對付的人也實在太多,甚至差不多每一天都有一個新物件出現,卻也不覺得怎樣煩惱,有時甚至認為是一種樂趣。

  近日唯一令他念念不忘的只是安樂侯與長榮郡主替甯王送龍袍進宮這件事。

  袍袖內到底暗藏什麼秘密?劉瑾想不透,也難免一想到便悶悶不樂。

  由於他不時都掛在口上,所以每當他露出悶悶不樂的表情,侍候他左右的皇甫兄弟立刻便覺察。

  皇甫忠每一次都不表示意見,到底還有一點小聰明,知道這個時候還是不表示意見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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