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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五丈寬的照壁散發著白粉的氣味,聚會在奇濃嘉嘉普的十萬妖魔,妖魔膜拜的魔王,十萬把魔刀下的十萬滴魔血,魔血化成的鸚鵡,還有血鸚鵡的十三臣子──十三隻血奴都已消失在這白粉的後面。

  照壁已被粉飾的雪白,只是幅普通的照壁。

  在魔畫的襯托下,這地方簡直像個地獄。

  美麗的地獄,一夜之間就毀在王風手下。

  沒有了魔畫,這地方也只是個普通地方。

  所以常笑並不像王風,第一眼並沒有落在照壁之下。

  他的第一眼落在血奴的身上。

  這地方現在還有什麼比血奴更惹人注目?

  血奴已換過了整套的衣衫,左半身已不像初生的嬰兒,整個人已不像鸚鵡的臣子。

  但她還是叫做血奴,她也依然美麗。

  美麗的女孩子本就已惹人注目。

  常笑的目光卻並沒有被她吸引,很快就轉開。

  硬底的皮靴,帶刺的長鞭,三丈寬的大床,床頂上掛著的鉤子,剛粉刷過的照壁,常笑的目光一一從上面掠過,才又轉回血奴面上。

  「你就是血奴?」他帶著笑問。

  「嗯。」血奴笑著應。

  嫵媚的聲音,甜美的笑容,她好像很歡迎常笑的降臨。

  常笑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遍,道:「聽說你向來只穿一半衣服。」

  血奴笑道:「這是事實。」

  常笑道:「現在你穿得很整齊。」

  血奴道:「因為我怕著涼。」

  常笑道:「這幾天都差不多,並不冷。」

  血奴道:「昨夜出現了殭屍之後,這地方不知怎的就變得陰陰森森。」

  一說到殭屍,她的語聲就不很穩定。

  常笑道:「你也怕殭屍?」

  血奴道:「我只是一個女孩子。」

  女孩子的膽子普遍來說都不大。

  常笑道:「那幹嘛你不離開,還留在這裡?」

  「我沒有地方好去。」血奴的眼圈似乎紅了。

  一個女孩子如果還有地方去,亦不會留在妓院。

  常笑道:「李大娘哪裡不好?」

  血奴的面色馬上變了,冷冷道:「如果好我根本就不會來這裡。」

  李大娘是血奴的母親,做母親的如果是個好母親,做女兒的也根本就不會做妓女。

  常笑點點頭,目光轉向放在那邊牆下的棺材,道:「最低限度你也得搬走那副棺材,難道你不知道那副棺材就是殭屍的窩,殭屍隨時都可能走回他的窩休息?」

  血奴的臉不由白了,吃吃道:「這副棺材並不是我的東西,我不能私自將它搬走。」

  常笑道:「王風不肯將這副棺材搬走?」

  血奴道:「我沒有問他,今天早上一時間又想不起。」

  常笑詫聲道:「整整的一天,他去了什麼地方?」

  血奴道:「不知道。」

  「一句話也沒有留下?」

  「他曾經說過去找他朋友的屍體。」

  「鐵恨的殭屍?」

  血奴點頭道:「殭屍在日間據講只是一具屍體,聽他說,他是想盡快將屍體找到。」

  常笑道:「為什麼?」

  血奴道:「只要找到屍體,他說也許就有辦法制止鐵恨再變殭屍,他似乎很不想他的朋友再變殭屍害人。」

  常笑冷冷笑道:「他是個巫師?也懂得降魔捉鬼?」

  血奴答不出。

  常笑遂又道:「如果已找到殭屍,他勢必會搬回來,再放入棺材釘好,現在已是殭屍出現的時候,還不回來,難道他找不到屍體,索性找殭屍去了?」

  安子豪插口道:「說不定他現在已找上殭屍,被殭屍扼住咽喉,再不會回來了。」

  這些話出口,他自己已先打了幾個冷顫。

  血奴的臉龐更加白了。

  常笑卻全無反應,一樣的面色,一樣的笑容,目光落在棺材之上,道:「棺材的釘口之上,也一樣可以看出棺蓋這七八天之間是否都釘穩。」

  不用他再行吩咐,方才解剖屍體的兩個官差已自越眾而出。

  仵作這一行出身的人,對棺材這種東西本來就很有研究。

  常笑也沒有再行吩咐,轉顧安子豪:「萬通剩下的那一灘濃血,那一隻黑手,在什麼地方?」

  安子豪道:「在樓下,樓梯後面的小屋子裡。」

  常笑目光又一轉,道:「唐老大,唐老二,你們兩個隨他走一趟,董昌,你也去。」

  唐氏兄弟應聲走向安子豪,正向棺材走去的那兩個官差中的一個應聲亦停下了腳步。

  常笑隨即又道:「檢驗那棺材一個人已足夠。」

  董昌連聲應是,改向安子豪走去。

  安子豪慌忙退出樓外,在前面引路。

  常笑看著他們四人離開,喃喃自語道:「濃血,黑手,這如果不是真的殭屍在作祟,相信就是毒藥所做成的結果。」

  這如果只是毒藥所做成的結果,以唐氏兄弟對毒藥的認識,再加上一個仵作出身的董昌,應該有一個水落石出了。

  事情是不是這樣簡單?

  燈光雖明亮,到了那邊的牆壁,已變的暗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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