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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時候還不是上燈的時候,但古寺之內陰暗,在這個時候也應該上燈了。

  有燈光就無疑表示有人。

  雷鳳看在眼內,沉吟道:「果然在寺內等我。」

  她鬆開馬韁,放步向大殿那邊走過去。

  草長及膝,她走過之處,一陣陣「瑟瑟」聲響。

  若換是別的女孩子,莫說走進來,就叫她在門外站站,只怕也要考慮考慮。

  但雷鳳怎同,她走鏢江湖,餐風露宿,比這個地方更陰森荒涼的地方她也進過去,而且在裡頭過夜。

  不同的只是她身旁有秋菊,附近還有鏢局的鏢師趟子手,現在她則只是一個人。

  見鬼的蕭七,敢情是借這個地方試一試我的膽量。

  蕭七呀蕭七,你若是以為這種地方可以嚇倒我可就大錯特錯了。

  他找我來這裡到底有什麼事情?

  雷鳳腳步不停,一面疑惑之色。

  前行三丈,「噗噗噗」一陣亂響,前面草叢中突然飛出了幾團黑黝黝的東西來。

  雷鳳冷不防給嚇了一跳,她本來以為是烏鴉什麼,但定睛看清楚,赫然是幾隻蝙蝠。

  該死的蝙蝠!

  她詛咒著身形猛拔了起來,「燕子三抄水」,三個起落,躍落在殿堂之前。

  隨著她身形的起落,「噗噗」的異響四起,一隻隻蝙蝠紛紛從草叢中飛出。

  雷鳳都看在眼內,驚奇之極。

  這地方怎麼有這麼多蝙蝠?

  她無意抬頭望去,更不由打了一個寒噤。

  在殿堂的簾下,赫然排滿了無數的蝙蝠!

  她多望兩眼,脫口呼喚道:「蕭七。」

  殿內並沒有人回答,亦沒有任何反應。

  雷鳳一咬牙,兩三步走上石階,往大殿直闖!

  大殿內異常陰暗,在正中一張破爛的供桌之上放著一盞小小的油燈。

  供桌的後面就是神龕所在,蛛網塵封,神像已倒塌,根本就看不出供奉的是什麼神祇。

  雷鳳並沒有理會那許多,目光卻落供桌之上。

  油燈之下赫然壓著一張白紙。

  在白紙之上好像寫著好一些字。

  雷鳳站得那麼遠,當然看不清楚那些字。

  這小子到底在幹什麼?

  她嘟喃著舉步走過去,隨著她腳步的移動,「噗噗」的異聲四起,一隻隻蝙蝠,從樑上飛下,在殿中迴環飛舞!

  這古剎蝙蝠之多實在出人意料。

  雷鳳不由自主的心頭冒起一股寒意,可是她的腳步並沒有因此停下。

  藝高人膽大!

  她終於來到供桌之前,終於看清楚那張白紙之上的字,那些字龍飛鳳舞,非常的瀟灑。

  她看在眼內,腦海裡不由浮現出蕭七瀟灑脫俗的那個形象來,然後她才看清楚那些字。

  進後殿,在後殿相候!

  「還要我進後殿,且看你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她順手拿起那盞油燈,向後殿走去,當然也沒有忘記帶走蕭七留給她的那張字條。

  由前殿到後殿必須經過一條小小的走廊。

  那條走廊異常的幽暗,鋪滿了灰塵。

  燈光照亮了走廊,「噗噗」聲又起,無數蝙蝠在廊內驚飛,從它們那種倉皇看來,似乎並非只為了畏光,就像很久已沒有受過這種驚嚇。

  燈光也照亮了走廊地板上的那一行腳印。

  雷鳳看在眼內,一顆心終於放下來。

  這最低限度證明蕭七的確在內。

  她掌燈繼續前行,走出了走廊,來到一個小院子之內。

  那個小院子一樣雜草叢生,長幾及膝,蕭瑟在晚風中,不同的,院中的幾盞長明石燈都已燃點起來。

  雷鳳更放心,這一次她沒有再走進草叢之內,身形陡起,「一葦渡江」,連人帶燈,橫越草叢。

  她的輕功也實在不錯,身形也非常穩定,凌空一掠,燈火居然沒有熄滅。

  小院後,是一道迴廊。

  那道迴廊也是破破爛爛,蛛網塵封。

  燈光照耀下,迴廊的地板上也有一行腳印,雷鳳就像跟著那一行腳印向前走去。

  走過了迴廊,終於來到了後殿。

  那個後殿可以說是整個古剎,雷鳳行經的最完整的一個地方,朱漆雖然大都已剝落,但倒塌的部分並不多。

  後殿內也有燈光外透。

  雷鳳在殿外停下腳步,目光及處,並不見有人,本想大呼蕭七,但想想蕭七若是在殿內,這樣呼叫他總是有些不好,到口的說話又咽了回去。

  他若是真的在殿內,該出來迎接我才是。

  雷鳳一想到這裡,些微仍有些不快,終於脫口呼道:「蕭七!」

  沒有回答,後殿內也並無任何動靜。

  雷鳳既懊惱,又奇怪,舉步走進去。

  殿內四角都有一盞長明燈,都燃點起來,整個後殿都照得光亮。

  殿內卻並沒有人,只是正中的一張圓桌之上放著一壺酒,兩隻杯。

  酒壺的下面,又壓著一張白紙,上面隱約有字。

  這一次又不知要我到那裡去了!

  雷鳳一看見那張字條,還未上前看清楚,心頭已動氣。

  這一次她才是真的懊惱。

  可是她仍然走上前去,拿起壓在酒壺下那張字條。

  「我去找一些下酒的東西,與你好好的聚一聚,立即就回,請候,請坐。──蕭七。」

  字條上寫的就是這些。

  雷鳳讀罷,不禁有些啼笑皆非。

  「傻小子,這附近那來的下酒東西,乾脆在這裡等我來嘛!」

  她頓足暗罵,並沒有坐下,背負雙手,繞著桌子轉兩圈,又將那張字條再讀了一遍,行既不是,坐也不是。

  殿堂的周圍也是蛛網塵封,就只有那張桌子,那兩張椅子例外。

  雷鳳不覺伸手將酒壺蓋打開來。

  一陣陣酒香撲鼻,她雖然不多喝酒,但她的父親雷迅卻是嗜杯中物,不好的絕不沾唇,找來的都是陳年佳釀。

  耳濡目染,所以雷鳳對於酒質的好劣,多少也有些經驗。

  她幾乎立即可以肯定,面前這一壺,乃是上好的陳年佳釀。

  酒是好的,地方卻槽透了,這個傻小子真不知他有什麼話跟我說。

  要是急,途中截下我就是了,現在還有時間去找下酒的東西呢?

  雷鳳連連搖頭,眼前不覺又浮現出蕭七的形象來。

  這個傻小子,有時個真的有幾分傻氣。

  她遂笑了出來,心頭的懊惱,早已煙消雲散。

  無意中抬頭一望,她卻又不禁打了一個寒噤,後殿的樑上,一樣倒懸著無數蝙蝠。

  真奇怪,這座天龍古剎怎麼如此多蝙蝠?傻小子約我到來這個地方,要談的不成就是跟這個地方有關?

  她心中疑惑重重,不覺終於在一張椅子坐下。

  那張椅子倒也堅硬得很。

  她坐著等著,不覺拿起了酒壺,斟了一小杯酒。

  酒色碧綠,芬芳撲鼻。

  雷鳳一面斟酒一面喝,滿目疑惑。

  這到底是什麼酒?怎麼這樣香,倒是從未嗅過的。

  酒色這樣碧綠也實在罕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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